见吴世启站在离陈渝较远的地方,显得有些犹豫和胆怯,陈渝便伸出手来想将他拉到身边说说话。
孰料对方瞥见他的举动,竟又向后退缩一步,旋即将双手紧紧背于身后。
望着陈渝那满是狐疑的目光,李海林忙走上前来,对吴世启宽慰道:“莫怕,把手伸出来,让陈叔叔看看你那混账的妈老汉是如何对待你的!”
听了他的话,吴世启这才战战兢兢地伸出右手,陈渝定睛一看,只见那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了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细小紫色血印!
那些血印深浅不一,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泛着微微的红肿,一看就是用细小的木棍抽打的痕迹!
“你爸妈打的?”陈渝难以置信地问道。
吴世启迅速缩回手,稍作迟疑,轻点了点头,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嗯”。
“太他妈的混账了!”很少骂人的陈渝忍不住破口大骂,“如此折磨自己的孩子,这他妈的还有一点人性吗?”
“娃儿闹着要读书,他妈在家里骂骂咧咧的也就算了,吴仁德居然拿棍子不停的抽他。”李海林在旁边补充道,“吴仁德就是他那混账老汉。”
言罢,也愤愤不平地骂道:“这两口子,简直不是人!”
陈渝想到自己女儿,莫说打她了,平素他和冬梅连重话都不忍心说一句。可吴世启呢,一个大男孩子不仅被自己爸妈骂,更惨遭如此毒打,甚至连国家规定的义务教育都上不了!
“吴仁德两口子简直就是丧尽天良!”陈渝怒发冲冠地对李海林吼道:“李书记,你立刻带孩子回去,跟那两个混账东西讲明白,从今往后,吴世启就住养老院,所有的生活、教育等费用,统统由养老院承担。”
稍作停顿,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往后,这孩子的任何事情,都跟他俩没有半毛钱关系!”
说完,他蹲下来,对吴世启说道:“别怕,你跟着李叔叔回去,把自己的学习课本带回来就好,其它的事情你就不用管,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吴世启乖巧地将身上背着的一个破旧帆布包挪到身前:“陈叔叔,书我已经拿来了!”
陈渝伸手从他身上取下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有几本整洁的课本,还有一叠卷起来的纸张。陈渝展开一看,竟然全是奖状:从一年级到四年级,各个年级的奖状应有尽有,什么班级考试第一名、语文数学第一名、优秀学生,各式各样的奖状琳琅满目。
这一张张奖状,犹如一面面镜子,映照出一个孩子在支离破碎的家庭中艰难求学的不屈身影!
陈兴凡见了,心中亦是义愤填膺,他紧紧拉住吴世启的手,对李海林说道:“老李,走,我们这就去。”
与此同时,他对李海林也颇为不满,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老李,你要是个卵蛋包,解决不了此事,那就由我来摆平!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孩子再受委屈!”
李海林被陈兴凡的话羞得面红耳赤,却又无从辩驳,只能气急败坏地说道:“老子今天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此事处理妥当!”
说完,他转身在前方带路,领着陈兴凡和吴世启朝古林村大步走去。
陈渝对黄洪元说道:“黄书记,你也去,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黄洪元点头跟上。
吴世启家是三间年代比较久的瓦房,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是没人维护的结果。
屋前的地坝,虽说是水泥铺就,却也如那满脸麻子的丑妇,坑坑洼洼,长满了筷子高的杂草,无人清理。
当李海林领着陈兴凡和黄洪元来到此处时,吴仁德两口子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无精打采地干坐在屋檐下,耷拉着脑袋,呵欠连天,仿佛对一切都无所谓。
看到吴世启回来了,也不管是否有外人在,满脸横肉的吴仁德站了起来,暴跳如雷地吼道:“丢人现眼的狗东西,居然敢向外人告状,你还敢回来?!”说着,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作势要打吴世启,“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吴世启不说话也不躲闪,只是倔强的扬起头!
李海林见状,一把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吴仁德,你这是虐待妇女儿童,是犯法的!”
吴仁德“哼哼”冷笑了两声,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李海林,你少在这里对老子指手画脚。老子教育自己的娃儿,犯哪条王法了?!你少管闲事!”
一听这话,李海林气得就像那被吹胀的气球,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开来,却又对吴仁德这混账无可奈何,只能直接表明来意:“今天,我们是来带吴世启走的,以后他就住养老院,所有的开销由村里负责,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你们未经村里同意,不能无故到养老院去找他,更不能无缘无故的骂他、打他。”
听了这话,吴仁德脸上没有丝毫羞愧,反倒如释重负般露出了喜色,仿佛甩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好呀,这小子就交给村里了。不过,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饶不了你们。”
听听,他还好意思反过来威胁别人来!
人怎么可以渣到这种程度!陈兴凡和黄洪元都忍不住在心中怒骂道。
不过,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他老婆曾珍还有一点良知,在旁边弱弱地说道:“老吴,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这样不好吧?”
“你个瓜婆娘,懂个锤子!”吴仁德无耻地说道:“没有这个累赘,咱俩不是更自在吗?!”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冷漠和无情,仿佛吴世启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吴仁德在家不仅对孩子拳脚相加,稍有不顺心也对老婆大打出手,在他多年的淫威之下,曾珍只能默默地闭上嘴,不敢再多言半句。
何况,她想到自家如今的状况确实也无力抚养孩子,将孩子交给村里,既能节省开支,孩子也能得到更好的照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好,那就这么定了。”李海林紧接着说道,“以后,你家小梁山的地,村里正常付租金,你们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但村里的分红会分成两半,你一半,吴世启一半。”
贪婪成性的吴仁德,一听分红少了一半,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暴跳如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地都是老子的,村里的分红只能全部归我!”吴仁德急红了眼,“否则,吴世启休想跟你们走,只能给老子待在家里。”
说完,就要上前来拉吴世启!
这时,在山上干活的同村人陆续收工回来了,站在一旁瞧热闹,见吴仁德如此恬不知耻,众人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眼见自己在众人面前威信扫地,李海林气急攻心,他一边护住吴世启,一边顺手抓起凳子往吴仁德头上砸去:“老子今天非捶死你个混账东西不可!”
吴仁德猝不及防,被凳子砸中头部,顿时头破血流!
站在他身旁的曾珍见自己的丈夫挨打,本能地用双手紧紧抓住李海林的左手:“别打了、别打了!”
然而,盛怒之下的李海林一心只想给吴仁德一个狠狠的教训,根本听不进去,右手提着凳子,还想继续暴打吴仁德。
岂料,此时异变陡生,被鲜血激怒的吴仁德如一头疯狂的野兽,从身上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恶狠狠地向李海林的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