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府书房里。
“报——”
侍卫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慌张地禀报,“相爷,郑侍郎已经带兵进入宣武门了!”
刘希和眯起眼睛,道,“他真是要造反了。”
底下人都知道,刘希和说的是随皇帝去到梁州的杨扬清。
郑黎桢是兵部侍郎,一直以来都是杨扬清的人,他带兵进宣武门,肯定是得杨扬清授意。
自皇帝离开帝京后,郑黎桢小动作频繁,不断试探旧派底线。
刘希和两天前就上书皇帝,只是几番书信奏折都石沉大海。
如今跟在皇帝身边的是杨扬清,若说杨扬清没有从中作梗,那刘希和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皇帝以为杨扬清上任不久,根基不牢,偏听偏信,旧派累积的怨气颇深。
底下有人劝刘希和,“相爷,反了吧。”
刘希和眸色浑浊,他犹犹豫豫地说,“反了?”
那人肯定地说,“反了。”
看刘希和眼神松动,他又说,“韩氏不也是反了林氏从建立了这大云王朝?他韩氏可以,如今相爷也可以。”
刘希和喃喃,“我可以?”
“可以。”
大部分人都附和,刘希和一拍桌子,说,“那就反了!”
“相爷英明!我等愿誓死追随相爷!”
黄袍加身的戏码太诱人了,刘希和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诱惑。
***
陶恭平回到府里书房后,惊道,“相爷竟是也要反!”
他适才虽是跟着附和了,但到底也是只老狐狸,留的心眼不小。
紧随其后的陶维安看出他打退堂鼓,急忙上前两步道,“父亲此言差矣!想当年,那韩氏不也是夺权而得势?他们可以,别人为什么不可以?普天之下又不止他韩氏一家姓!爹,我们也随相爷反了吧!”
当初被关进刑狱里大半个月时,陶维安就记恨上韩庭了。如今有这机会,他自然是巴不得看韩氏皇室被推翻的。
“你疯了?!”陶恭平怒吼一声,“这万一要是没成功,不止你我小命不保,就连整个家族都得陪葬!”
“死就死!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陶维安怄气般说,“爹,你还想靠仰人鼻息而活吗?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跟定相爷了!”
陶家就这么一个独子,见陶维安这副倔强的模样,陶恭平转身扶着椅子扶手,道,“此事容为父再想想……再想想。”
“爹!您再犹豫可就来不及了!”陶维安直接自揭伤疤,恨恨道,“想你堂堂工部尚书,面上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您的儿子我还不是被韩庭那厮关进刑狱折磨得生不如死!他韩庭抓我入狱时,可有考虑过您的颜面?您现在又在顾忌什么呢?”
提到此事,陶恭平忽然转身,道,“儿啊,你说得对,是为父老了,做事犹犹豫豫不果断。”
那韩姓人都要他陶家绝后了,他怎么还想着死忠呢?
这死忠可对不起他的列祖列宗!
“爹您快别这么说,”陶维安眼里燃起一团火苗,道,“那爹,我们明日就去找相爷商议大事,如何?”
“好。”
***
劝反刘希和时一个个都附和,但实则个个心怀鬼胎。
王氏父子回到家后,王记昔就担忧地问,“爹,陶氏父子要投刘相,我们怎么办?”
王见厚叹了口气,“哎,当今局势不明,为父也不知道。”
“如今皇上远在梁州,我们在京都的就知道,京都实际上差不多已被刘希和和杨扬清瓜分完了,”王记昔道,“边境又有战事……确实是难啊!”
“边境!边境的齐王!”王见厚一拍手,但马上又眼神一黯,惋惜道,“可是齐王向来不涉派系之争,可惜了……”
王记昔认真地说,“以往齐王是不涉派系之争,可如今,依孩儿看,未见得他还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王见厚惊疑道,“你的意思是……”
王记昔分析目前局势,“梁何周赵钱,倾颓了周钱两州,皇帝在梁州,只剩下何州和赵州,这两州至今迟迟不表态,爹以为他们是何用意?”
王见厚用热切的眼神渴盼地看着他,问,“昔儿,你的意思是齐王他也想造反?”
“爹,这哪里是造反?您想想,民生疾苦,是这天该变了。”王记昔语气平和地说着。
王见厚附和道,“是啊!皇上近来愈加喜怒无常了。”
“爹,良禽择木而栖,我们也该再寻良主而侍了。”
“你说的,为父又何尝不知呢?”王见厚话锋一转,又无奈道,“可是我们能怎么办?我们现在在京中,犹如困兽。”
王记昔想了想,道,“不如让孩儿给敬民写一封信。”
“敬民?他不是梁州的?”
“是,但据孩儿所知,齐王待他这一脉的庶子,比待梁逐廉这一脉的嫡子还要友善。”
“好,那就试试。”
“嗯。”
***
新派,旧派,前朝三大势力皆暗中谋反!
一时形势陡转直下,云朝危矣!
云之大将齐王又会合了林氏兄弟,如今朝中已无可用之人。
国危思良将,可有何用?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可已失之羊,却是追不回了。
皇帝侍佛虔诚,可朝政也荒废了。再者他如此安逸怠惰,必致神憎鬼厌。
本就不励精图治,这样一来更是荒唐无道,皇帝此举引得天下百姓皆议论纷纷。
“这年头,真是惨啊!”
近日说书先生编排得好听,红院坐满了看客。
台上慷慨激昂,“真是荒谬!佛是佛,法是法,怎能混为一谈?皇帝这么做,是怕这国亡不了吗?”
“如今国破至此,百姓困厄至此,仍不见君主来救。义师安在?义师安在?义师安在啊?!”
台上倾情演绎着,底下也是群情激愤地应和着,“好!”
“说的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