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怀揣着各自的心思,走向早已等候在墓陵外的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车里,钦天监监正孙赟与徒弟相对而坐。
徒弟内心疑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师父,我实在是想不明白,除了盒子里的东西,那块石头刻迹看着歪歪扭扭,笔画都不连贯。
“明显是伪造的,您为何要在众人面前坚称不是人为呢?”说着,便一脸恳切地望向孙赟。
孙赟神色复杂,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良久,缓缓开口:“孩子,这世间的事,哪有那么简单,你初入官场,很多门道还不懂。”
“这地方早就被人动过手脚了,从踏入墓陵前,就已经陷入了一场局。”
徒弟听得一头雾水,挠了挠头问道:“局?什么局?难道不是圣上让我们来查验这墓陵里的秘密,还丞相一个清白?”
孙赟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圣上要老夫来查验真相?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他对丞相的势力早已有所忌惮,这次的事,不过是个契机,今日的这些东西,都是有人故意想让我们看到的。”
“这背后怕是早就谋划好的,为了给丞相定罪。”
徒弟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怎么会这样?万一以后被人发现真相……”
孙赟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不过是被推到台前,充当了这把‘刽子手’罢了。”
“在这朝堂之上,君命难违。”
“若不顺着圣上的意思,怕是自身都难保。”
“有些事,心里明白就行,切莫多言。”
徒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
马车很快抵达皇宫,此次勘察的大臣们纷纷进宫复命,踏入大殿。
孙赟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大礼。
将此次查验墓陵的结果一一奏明,着重强调了墓中刻迹并非人为伪造,而是有着“神秘力量”的痕迹。
宋眠微微颔首,脸上却看不出情绪。
这时,站在一旁的王崇之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圣上,如此看来,李丞相一家涉嫌亵渎前朝女帝陵寝,此乃大不敬之罪,按律当严惩!”
一时间,大殿内议论纷纷,支持王崇之的官员们纷纷附和,而与李肃交好的几位大臣则面露忧色。
谢淮钦神色平静,看着朝堂的众人。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丞相终于站了出来。
李肃不卑不亢地说道:“圣上,老臣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亵渎陵寝之意,这所谓的查验结果,其中是否另有隐情,还望明察。”
宋眠脸色微沉,冷冷地说道:“丞相,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肃心中明白,自己已陷入绝境。
但依旧挺直了脊梁,说道:“圣上,老臣一生为朝廷尽心尽力,如今却遭此污蔑,实在是心有不甘。”
“还望圣上念在老臣多年的情分上,再给老臣一个机会,彻查此事。”
宋眠闻言,心中犹豫起来。
原本以为李肃会乖乖认罪,没想到竟如此强硬。
就在这时,孙赟突然开口说道:“圣上,此事关乎重大,若仓促定罪,恐难服众,不如再派几位朝中大臣,与臣一同重新勘察,务必查明真相,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皇帝宋眠听闻孙赟一番言论,心中不禁暗自忖度,确实有些道理。
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缓缓开口:“罢了,此事太过蹊跷,若不查明,朕心难安。”
“今夜,朕便与张爱卿和孙爱卿一同前往那前朝女帝的陵墓,探个究竟!”
话语落下,殿内一片寂静,唯有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各异的神色 。
夜幕如墨,万籁俱寂,众人来到了陵墓前。
月色洒在陵墓的古老建筑上,映出一片惨白的光,周围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宋眠深吸一口气,刚踏入陵墓的范围,突然,一阵诡异的白烟从陵墓中缓缓散开。
众人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刹那间,一道刺目的火光冲天而起,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
“轰隆”一声巨响,好似天崩地裂一般,众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发出阵阵惊呼。
“凤凰!是凤凰啊!”
不知谁率先喊了出来,声音充满了恐惧与震惊。
宋眠只觉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
死死地盯着那火光之处,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温沄晚的怨念不散?是她来向我索命了吗?”他的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恐惧与自我怀疑。
宋眠心中不断回想着过往的种种,悔恨与自责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若当初能勇敢面对自己的心意,今日是不是就不会面对这一切?”
曾经,他也曾深深爱慕过温沄晚,那是一种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愫,每次念起,心中便涌起温柔,可这份爱意,始终不敢表达,只能默默深埋在心底。
直到后来,发现温沄晚与宋谨娴两情相悦,那一刻,心中的嫉妒与不甘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从那以后,心中便有了算计,为了权力,为了那难以启齿的怨恨,选择倒戈父亲,参与了改变天下格局的争斗 。
如今,面对这诡异的景象,心中的愧疚与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宋眠满心惊恐,思绪纷乱如麻的时候,那道火光依旧划破天际。
远处,谢淮钦、张珩衍和郑吣意三人正隐匿在暗处,饶有兴致地盯着宋眠的一举一动。
谢淮钦嘴角微微上扬,低声说道:“看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成了。”声音沉稳,听不出一丝波澜。
张珩衍满脸得意,竖起大拇指:“砚南,还得是你和郡主神机妙算呐!提前谋划这么周全,这磷粉一撒,效果绝了!”
郑吣意亲昵地挽着谢淮钦的胳膊,笑着打趣:“别光夸我们,这次你也出了不少力呢!要不是你办事靠谱,派人及时撒好磷粉,哪能这么顺利。”
张珩衍挠挠头,嘿嘿一笑:“郡主过奖啦,我这也是听你们指挥嘛,看圣上那样子,估计定罪丞相的事情十拿九稳了。”
宋眠好不容易回过神,神色慌张地对身旁的孙赟吩咐:“这陵墓风水异象一个接一个!快,立刻回宫,朕一刻都不想待在这儿了!”
张渌见状,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瞧宋眠这副心急火燎的模样,此刻确实不是进言的好时机,便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孙赟忙应下,一边小跑着去安排回宫事宜,一边暗自琢磨,这异象出现得蹊跷。
而在暗处的谢淮钦三人看到宋眠要回宫,郑吣意柳眉一皱,焦急道:“就这么让他走了?那咱们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张珩衍也是一脸不甘:“是啊,砚南,不能就这么放过,好不容易把圣上引到这儿。”
谢淮钦却神色镇定,抬手示意两人稍安勿躁,低声道:“别急,想走就让他走。”
“回宫的路,咱们也早有安排。”
宋眠这边,心急如焚地登上回宫的马车,坐在车内仍心有余悸,时不时看向窗外,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张渌骑着马跟在车旁,一路上都在思索刚刚发生的事,总觉得,这场“风水异象”背后不简单。
回宫的路上,马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颠簸前行,宋眠心情也如同这路况一般,七上八下。
突然,马车猛地一震,停了下来。
宋眠心头一紧,厉声问道:
“怎么回事?为何停下?”
车夫哆哆嗦嗦地回道:“皇上,前面的路不知何时被巨石堵住了,无法通行。”
宋眠掀开车帘一看,只见前方道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块巨大的石头,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此时,张渌赶忙上前,警惕地环顾四周,心中暗叫不好,这明显是有人故意设下的路障。
他担心有埋伏,于是建议道:“圣上,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绕道而行吧。”
宋眠虽满心不悦,但眼下别无他法,只能点头。
而另一边,谢淮钦三人早已快马加鞭赶到了另一条必经之路上,郑吣意兴奋地说:“看来他们果然中计了,接下来就看你们两个的了。”
张珩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次一定要给丞相助助力。”
谢淮钦目光坚定,望着远方,冷冷地说: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话落就在路边隐匿好身形,静静等待着。
良久后,宋眠一行人绕路而行,马蹄声踏破寂静,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当拐进一条狭窄的山谷时,一阵阴恻恻的风呼啸而过,两旁的树林沙沙作响。
张渌握紧了手中的剑柄,脊背紧绷,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像野兽的低吟,又像鬼魅的呜咽。
孙赟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强装镇定道:“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回应他的只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与此同时,谢淮钦听到动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鱼儿上钩了。”
他向郑吣意和张珩衍使了个眼色,三人默契地散开,从不同方向包抄过去。
山谷中,火势熊熊,侍卫们手持武器,紧张地盯着四周。
突然,几道黑影从火光中窜出,正是谢淮钦和张珩衍假扮的黑衣人,二人手中利刃寒光闪烁,直逼宋眠的马车。
“有刺客!保护皇上!”
孙赟大喊一声,率先迎了上去,与黑衣人展开激烈搏斗。
谢淮钦和张珩衍武功高强,配合默契,一时间竟将侍卫们打得节节败退。
打斗中,谢淮钦一个侧身,巧妙避开张渌的攻击,同时给张珩衍使了个眼色。
张珩衍心领神会,趁众人不注意,悄悄从怀中掏出一包迷粉,猛地向空中一撒。
顿时,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侍卫们纷纷捂住口鼻,动作变得迟缓起来,不一会儿便东倒西歪地瘫倒在地。
谢淮钦见时机成熟,故意在混乱中丢下一个带有丞相府徽记的香囊,随后二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过了许久,迷粉的效力渐渐消散,宋眠战战兢兢地从马车里钻出来,看着眼前横七竖八的侍卫尸体,又惊又怒。
张渌捡起地上的香囊,脸色骤变:“皇上,这……这是丞相府的东西!”
宋眠一把夺过香囊,眼睛瞪得滚圆,怒吼道:
“好你个李肃,竟敢派人刺杀朕,朕定要让你付出代价!”说罢,带着仅剩的几个侍卫,匆匆往皇宫赶去,一场朝堂上的腥风血雨即将拉开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