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静候了片刻,见世子仍旧陷入思索中,轻声问道:“世子,江鱼儿在外头候着,世子可要一见?”
沈诗琪回过神,点头:“让他进来吧。”
江鱼儿入内的时候,神色看着很是平静,眼神却是一派幽深,与往日里的那种无害的眼神截然不同。
就像,汹涌深海上头平静的水面。
沈诗琪一看便知,此时他的心态远没有看上去那般镇定自若,便缓了声道:“治水这段时间,本世子也遭受过数次暗杀,皆以失败告终。不必紧张,习惯了就好。”
江鱼儿嘴唇微启,眼中多了一份敬佩:“小人知道了,多谢世子宽慰。”
“只是这刺杀你的人,你可有头绪?往日里你在青州,可曾得罪过谁?你手里头的那些兄弟,可有会出卖你的人?敢在咱们镇北军眼皮子底下犯事的,要么是与崔峰有利益往来的余党,要么是与你相熟之人。”
江鱼儿抬起头,目光在烛火下显得格外锐利,他摇了摇头:“回世子,小人在青州不过是个小人物,从不轻易得罪人,除了崔峰那伙贪官污吏,实在想不出还得罪过谁。”
“至于小人手下那些兄弟,都是从刀口舔血的日子里一起闯过来的,或是被崔峰逼得家破人亡,不得不抱团取暖的。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绝无可能此时反水!”
沈诗琪看着他笃定的神情,只是浅笑:“过命的交情?你对他们倒是信任得很。只是人心隔肚皮。这世上的事,并非你待人好,人就一定会真心回报你。”
“这世间最难测的就是人心。”沈诗琪声音淡淡。
“别说是萍水相逢、聚啸山林的所谓兄弟,便是手足兄弟,挚爱亲朋,为了权势利益反目成仇、背后捅刀子的,还少吗?”
江鱼儿神色微变,藏住眼底的不认同:“小人受教了……”
沈诗琪一看便知,这话并未被他听进去,放缓了语气道:“我只是提醒你。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没有坏处。崔峰余党固然可疑,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你身边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跟我说说,你手下都有哪些人?都是什么来路?如何聚到你身边的?”
趁此机会,对他手里头的人了解更多。
早就听娘说过,便宜爹曾有得力部下在青州纠集过一伙人落草为寇。
依照前世,崔峰在青州搅得天怒人怨之时,青州起过暴乱,虽说后头被镇压下去,却也留有遗害。即便是待到后头赵青云登基,也时不时要出点乱子,总有人蠢蠢欲动对朝廷不满。
说不得,里头便有相关的线索。
江鱼儿并未多想,只当是世子关心,便大致说道:“大多是些走投无路的苦哈哈,也有几个是看不惯崔峰所为、有些拳脚功夫的江湖好汉......”
一番言谈,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只是其中一人引起了沈诗琪的注意:“你是说,这个叫许坤的,曾在京城里当过禁卫?”
江鱼儿点头:“是,不过许叔当年断了腿以后就不在军中,选择回青州养老。许叔腿脚不便罢了,不得已才留在山中,时不时指点我一些武学技巧。”
腿脚不便,还留在山中?
沈诗琪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说道:“你说的这个许叔,家住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