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课一个教授的办法,可就捅了马蜂窝,公孙尼子刚把这口风泄漏出去那么一点点,这全校的儒生就沸反扬天了。
“公孙校长,这个张诚这哪是遴选高才的办法,这分明是晏子二桃杀三士的故技,他用心险恶啊!这是放一个教授的头衔让我们儒门内讧啊!”
公孙尼子摇摇头,说:“这都是教务处研究决定,我已经同意了,各位高才请立刻回去准备,回头在我这里重新登记申请,我们还要评估一下各位的教授资格。”
这哪成?
儒家也不是你搓圆就圆,捏扁就扁的,儒家也是有高人有套路的,第二天校园就传出消息,说张诚在咸阳官场失意,要回来抢公孙先生校长之位。张诚年仅二十,官不过作府佐、爵不过上造,他有什么资格来做这张村学园的校长,又有什么资格来担任教授一职。
这些话传到学生中,一干列国来求学的年轻弟子也传这样的谣言,寺工子弟不明就里,但是张村子弟中学出身的孩子们那还能受得了,于是拥张派和反张派就在校园里发生争执,甚至一天之内引起多场斗殴。
最后是体术教师,兵法系的教授蒙恬一根短棒打的校园鸡飞狗跳,当天罚跪了数十名学生算是惩戒。这消息自然传到公孙尼子耳中,公孙尼子大惊,当晚被发跣足去张诚宅邸中道歉,说不知道这些儒生是如此不堪。
张诚连忙把公孙先生拉到书房上座,自己在下方赔笑,拿出一双新麻鞋请公孙先生穿上,这才说:“公孙先生您是今天才知道儒者不堪吗?令师荀子可是早就知道了,荀子他老人家在的时候,天下儒家在荀子面前可是抬不起头来的。”
公孙尼子苦笑。自己也是大意了,久居秦国,自觉得身边没有能谈得来的高士,这才招惹了这些儒生。
“无妨的,无妨的,公孙先生只要继续做好一校之长,这些许小事我自己能应付的来。对了,这些儒生只是说我没有着述、资历浅薄,没有资格做教授,没人说我家杏儿吧?”
“赵先生有会计学原理着述,为人正直温厚,这学园里是人人佩服的。”
“算他们运气。哼!公孙先生放宽心,请回,这学园教授的职位我自己会拿过来,我来证明给大家看,物理学院这个院长,我若是不来做,还有谁能?”
送走公孙尼子,碰上了登门的扶苏蒙恬。赵芃则是藏在扶苏影子里不敢露头。
张诚把这几位让到自己的书房,叫赵杏儿一起说话。
“这些儒生闹得不成样子,要不我替你教训他们一下?”蒙恬说。
“你怎么教训?给每个人心窝上开一寸长的口子?还是拿皮鞭抽一顿?”
“自然是皮鞭,我又不是杀人狂!”蒙恬一笑。
“你还真是热爱皮鞭!个变态!”张诚笑一句。“不妨事,学术之争,用学术的方法来解决就好。他们只不过要见识一下张诚的学术而已,给他们这个机会嘛。”
“张诚你最近有什么大作?”扶苏问。
“大作?你是说着书吗?在咸阳一天忙的不得了,哪有这个时间。”
“这就难办……扶苏说。”
“没有着书立说你们就不要是吧?”张诚气乐了。
“《会计学原理》的基础理论是我家郎君阐述的。”赵杏儿淡淡的说。
“哎……不说这个,你说这个人家说咱是两口子,人家以为你故意回护我,像是咱俩狼狈为奸……”
“什么叫狼狈为奸,是夫唱妇随!”赵杏儿的眼睛大了起来。
“好好好,我唱,我唱还不行吗?那什么,这事儿大家都替我操心了,这是我自己的事儿。我搞得定,这你们还信不过我吗?三天后,最多三天。我在学园开课,给这帮土包子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学术!”
“那你好好准备,我们不打扰?”蒙恬笑着说,“需要动手的时候你就吱一声。”
“动什么手动手,安抚好学生。斗殴的事情不可以再有。三天后……三天能不能行,其实主要看赵芃你的!”
“我?”赵芃惊讶,随即兴奋起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小张大人,哦不是,张……您说!”
“三天后,我要穿校服在学园开讲。帮我挑一身合尺寸的校服,现成的总有吧?”
“不用挑,我为您做一套!”赵芃说话就从袖中扯出一根软尺,上来就要量身材。张诚吓得直要后退,还是被赵杏儿按住:“老老实实让赵芃给你量。”
赵芃倒也没有借这个机会揩油,而是老老实实量了身高袖长腰围腿长,在纸上记下来。“两天之内,一定让您满意!”
几个人这才散去。
灯下,赵杏儿笑嘻嘻的问张诚:“你说的三天时间,不会就是给赵芃三天做衣服的时间吧?要讲的东西你早就准备好了?”
“还没有,主要是没想好讲哪些……我要用三天时间来找题目,至于讲,随时都能讲,对付这些土包子,还用准备什么?妈蛋,在咸阳呆了三年,不想被一群儒生偷了家!”
第二天,公孙尼子召集所有教师开大会,严厉训斥儒生借题发挥贬损学园拟礼聘的教授一事,并且放话出来说你们这些斗筲之人,米粒之光怎敢和日月争辉!
欧冶子渊和张苍两位先生更是斥责这些人不知深浅,说到已经成书的欧氏几何是在张诚启发下完成的,欧氏几何、圆周曲线、线性代数三部着作,一半内容都是三人通讯内容汇集整理的,欧冶子渊更是说寺工最核心的三视图制图标准这本书,核心基础都是张诚提出,寺工为了避免张诚人微言轻,特地召集全院上下共同分工完成着作,最后也是张诚一一审核定稿的。你们这些(此处老人家略过两个字)实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张诚一个人来做数学院和工程机械学院院长都绰绰有余。
这些大儒才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第二天下午,张诚并没出现在学园里,而是让家里的下人送了两张纸到校园,公孙尼子看了以后说“可”,于是这两张纸就贴在了学校走廊上。
第一张纸的标题是《求答》。下面只写了三个公式,附了一句:“这都是什么?”
这三个公式看起来也不是很复杂,分别是牛顿第二定律、万有引力定律、麦克斯韦-法拉第方程的数学表达式。但是即便数学精通如张苍,看着这三个方程也是瞠目结舌,不知道这三个方程到底指代什么。一干儒生更是如同看天书一样。
第二张纸更简单,完全没有公式和数字,而是一句问话:《风是什么?》
下面标注着“乙巳日会讲,主讲人张诚。”
这句话倒是人人看得懂,那风是什么呢?张诚又会讲出什么花样呢?这里标注叫做“会讲”,这是儒家门派争论的正式形式,张诚莫非要用这一句话来打遍满校的高才?看看会讲日还有两天,群儒立刻分头去翻阅经典,要圈选典籍中和风有关的词句,要在会讲中堵住张诚所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