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翻看着手里的拜帖。
“萧何?”张诚皱起眉头。蒙恬也把脑袋伸了过来。
“那就见一下吧。”张诚说。
“要不要准备刀斧手?”蒙恬问。
“有这个必要吗?”张诚说。
“这人跑到张村来,能憋着什么好屁?”蒙恬其实是个受到很好教育的贵族,但是在军中和大兵待的久了,所以说话很糙,尤其和张诚在一起的时候,说话总是往下走。
“大概还是打张村的主意。找校长、城主、张苍大人、你我,一起见一见这位汉国的丞相吧?犯不着动手,真结下死仇就不好办了。”张诚说。
张村的地位很尴尬。秦亡之后,张村其实是游离在整个天下之外的,地理条件让张村可以不受秦汉大军的袭扰、自身的实力可以抗住一般规模的围剿、巨大的产能能够继续趴在这个世界身上吸血。所以张村富足、强悍、安全。
但是张村的领地规模也确实太小,人口也少,若是和一个诸侯国硬抗,张村也很危险。
所以对翟王董翳、大将军韩信,张村都采取了军事威慑之后的低姿态谈判的策略。告诉你我不好惹,然后表示我可以名义上接受你的统治,但是保留了相当的自主。
这套办法对萧何能有效吗?
不知道,如果来的是项羽,那就什么都不要说,直接准备枪炮干一个鱼死网破好了,但是萧何,大家都没打过交道啊……
借用了张苍宅邸,接待这位萧何丞相。张苍的宅邸大,下人数量多,也经常举行校园几位巨头的聚会,张苍虽然是一个了不起的数学家,但是毕竟做过柱下史,曾经是大秦的高官,日常生活也是相当的奢侈。张苍为张村不少项目提供过数算方面的支持,获得的专利费用、分红什么的,倒也能支持他过上相当豪奢的生活。
在这个宅子里,张苍收容了不少妇人——都是失去了丈夫的寡妇,张苍似乎对这一类型的女人很感兴趣。看到这种身体健康有姿色的寡妇,就砸钱把对方砸进自己的府邸。陪自己生儿子。也因此张苍的宅邸非常热闹,举行大型宴会,也有足够的下人可以支使。
萧何在许拙的引导下来到张苍的宅邸。许拙把萧何交给张苍的管家,就告辞:“今天是贵客和张村长饮宴,小人未曾得到张村长的邀约,不便参与,就此别过。”
张村长的架子这么大,倒是出乎萧何意料。跟着管家引导,在这座宅子里穿过长长的通道,进入一个花厅。花厅里摆着一张圆桌,桌边围坐着几个男子,看到萧何进来,桌边人纷纷站起,一个青年微笑着对萧何拱手:这位便是汉国萧何丞相吧?小人正是张村的村长,不曾远迎,请恕罪。
汉丞相来访,按照地位高低,张诚是应该出门远迎,甚至直接去馆舍迎接的,但是这群人却端坐在这张桌边,连花厅门都不肯迈出去,确实是很失礼的。
张诚几步上前,拉着萧何坐在自己身边的客位。然后笑着说:“来,我给萧丞相介绍一下几位,这位是我们这座村子的城主,赢先生,这位是开设在张村的长城大学校长大儒公孙尼子先生,这位是长城大学数学系系主任张苍先生,张苍先生以前做过柱下史的,这位蒙教授是长城大学兵学系的系主任。在下我就是张诚,是张村村民选出来的村长,也兼任长城大学的副校长和物理系、机械系两系的系主任。萧何丞相来这里,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对我们几个讲,除非需要全村村民共同决议的事情,差不多的我们几个就能定下来。”
萧何迷迷糊糊的给几位拱手见礼,并没有听清各位的身份,只是注视了一下白胖胖笑嘻嘻的张苍,深深鞠了一躬。“见过张柱下。”
“都是往事了,不用提,不用提!”张苍客气回应。
“我在咸阳整理过文件档案,很多资料上都看到张柱下的批阅,张柱下对天下财计的了解可谓是无人可敌,萧何佩服!”萧何非常诚恳的说。
在始皇帝时代,萧何也曾经有机会取过咸阳,但是自己官职低微,不曾见过张苍这样的大人物,后来占领了咸阳,搜集了档案地图户籍资料,在很多文件上看到张苍经手的痕迹,也不由对这位昔年的柱下史非常钦佩,萧何也一直打听这位张柱下是否还在人世,却没有任何踪迹,不意这个人却在张村做了什么系主任。
今天宴会的客人们很奇怪,又是村长又是城主的,其中四位又都是大学的,大学的校长还要列席,这是个什么阵容?
而且这个圆桌的坐法,就看不出这五个人的尊卑位次。不过这种圆桌高椅也算是新鲜,这样坐,四肢气血通畅,就算吃饭也吃的畅快。
圆桌正中,是一个带了小烟囱的铜锅,锅里汤汁沸腾。围着这个炉子的菜蔬,却是青菜和各种生肉。这是怎么个吃法?
“这是火锅,生肉片在这个锅子里烫熟,蘸了酱料吃最是美味,时下已经近秋日,吃火锅最是合宜。”张诚热情的示范火锅的吃法,取出筷子帮助萧何烫熟切好的羊肉片,在萧何面前的酱汁碗中蘸了,摆在萧何面前的吃碟中,示意萧何尝尝。
羊肉鲜嫩,酱汁醇厚,味道果然不错。
“村里没有适合搞宴会的场所,我们都是小人物,只有张苍教授的宅子大一些,准备方便一些,就借了张苍教授的花厅,设宴招待一下萧丞相。”张诚笑吟吟的看着萧何。解说这一行人在张苍宅邸设宴的理由。
花厅之类的,如今在座的各家都有,不过各家人口都不多,没法做出什么排场,不像张苍家里人气这么旺倒是真的。其中扶苏的家宅更是冷清,虽然前不久扶苏也娶了一个寡妇,近来那个妇人也已经有了身孕,但是无论何时扶苏府邸总是一副凄凄切切的气氛,弄得大家都不爱去。
“此处张苍先生是地主,张苍先生又最年长,请张苍先生提一杯酒!”张诚笑着说。
“那我就提一杯,”张苍掏出一块白丝巾擦拭额头的汗,端起酒杯,“很久没见过来自咸阳的贵客了,久闻萧何先生重视咸阳的档案资料和法律文书,是这乱世的一股清流,今日得见萧先生,果然器宇轩昂,不落俗流。我代表咸阳旧客,敬萧先生一杯。”张苍举起酒杯。这是一只琉璃酒爵,在烛光下发出闪闪的光,酒爵中乳白色的糯米甜酒,看上去就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