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一进到飞船,立刻跑到了控制室,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坐下来驾驶飞船去救人,堇已经用尽了自己身体里最后一点残存的力气,手里拎着陆逸,冲进舱门滚了进来。
他们就像两个完全失控的保龄球,一个压着一个,重重地撞到了飞船的舱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陆逸瘫倒在地,摔得七荤八素,一时间连爬都爬不起来。
典典鱼虽然累得快要虚脱了,但他还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硬挺着没有倒下。
他憋得满脸通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顶着狂风的重压,终于把舱门缓缓地关上了。
随着舱门的关闭,那股从外面疯狂灌进来的寒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陆逸终于能够顺畅地呼吸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像一条离开水的鱼重新回到了大海,一边揉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脑袋,一边呲牙咧嘴想碰又不敢碰的伸着脖子,他感觉自己多灾多难的脖子又光荣负伤了。
镜从控制室里慢慢地走了出来,脸上满是无奈和疲惫的神情,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谁的遭遇更悲惨些了。
堇躺在地上,忍耐着背后火辣辣的疼,被沉重的羽毛翅膀拖得站不起来,索性靠着墙壁坐着恢复体力。
典典鱼情况好一点,他还能艰难地爬向陆逸,都这时候了还不忘汇报工作了。
就是说的话没一个是陆逸爱听的,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运气超好的逃进无人之境,典典鱼说的那些事都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但是新问题又浮出了水面。
陆逸浑身哪都疼,他被典典鱼小心的扶起来,也不知道这种生活啥时候是个头,或许永远都没头吧,就像层出不穷的问题,哪有什么遇到一个解决一个,一个都解决不了好嘛。
一个问题看似解决了,实际上却是改变了事情却不代表结束了问题,大问题里面又会产生新的问题,然后全都排成长队等着上桌了。
陆逸早已习惯了,毕竟这才是世界的本质,哪有永恒的静止,只有永恒的运动。
他当初把三相镜拉进无主位面,事赶事的让他根本没时间考虑细节,因此这个新生宇宙的情况,他并不太了解。
镜是全场唯一还能站住的人,果然年轻人就是不一样,体力杠杠的,让人羡慕不来。
事已至此,镜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难得陷入沉默,好半天才哑着嗓子说:“陆逸,接下来怎么办?”
陆逸好了伤疤忘了疼,长久没和镜接触,就忘记镜的拳头了。
他一脸无所谓,吊儿郎当道:“咋办?凉拌呗。我要吃饭去了,你们出一个人去做饭。”
镜深呼吸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要不是典典鱼从后面拉住镜,难保镜的拳头不会招呼过来,赏赐陆逸一盘棒子炖肉。
就这样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声、抱怨声、笑声交织在一起,原本紧张压抑的飞船里瞬间充满了热闹的气氛。
镜的口才那叫一个所向披靡,陆逸说不过愤青,被这顿舌枪口剑的乱扎下,硬是忍着头晕爬了起来。
他边退边放狠话,最后一溜烟跑进厨房里,把门一关,世界彻底清净了。
厨房里什么都没有,陆逸的脸都要拉到地上去了。
这也很符合镜的生活作风,为了迎合大众媒体的需求,还有啥是他不敢做的了。
陆逸仰天长啸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他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嘴里还在不停地嘀咕着:“不行,我又不成仙,一顿不吃饿的慌,必须吃饭!”
就在陆逸满心盘算着要拆墙逃出去的时候,那原本坚固无比的金属墙竟然毫无预兆地凸出来一个清晰的人形状,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变化,把他吓了一大跳。
那个青色的金属人动作迟缓却坚定地逐渐脱离墙壁,缓缓地走了出来。
只见他手里拎着满满一袋子泥土豆走向洗碗池,自顾自地清洗了起来。
一直等到金属人身上那些从墙上拉拽出来的白色线条全都凝固并且断裂开,他才彻底变得像个活人了。
陆逸透过白金色长发看到熟悉的脸,原来是堇,这让他提到嗓子眼的心落进肚子里,好悬没吓背过气去。
他分不清这是堇的什么幻术,眼前的人是本体,还是分身。
但很快,陆逸就没有心思想着这事了。
因为,胖嘟嘟的土豆出锅了。
陆逸迫不及待地想要伸手抓土豆,堇却比他抢先一步,用夹子把锅里的土豆放到了烤架上,接着又把洗干净的青辣椒也放置在铁网上烤,随后还有豆腐、地瓜。
陆逸没想到堇能这么靠谱,看来有些时候他还是蛮有用的嘛。
宽敞的餐桌上摆放着一排的小料,有辣椒粉、孜然粉、盐、黑胡椒粉,还有腐乳、折耳根、青椒碎、蒜苗等调制的酱料。
典典鱼也是穿墙过来的,他刚一进屋,甚至都没等身上的金属完全缩回墙上,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抓起盘子里的烤洋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陆逸这才想起典典鱼的异能,一种不具备攻击力的穿透能力,无论是厚实的墙壁还是巍峨的高山,他都能够轻松穿越。
如果典典鱼跑的速度足够快,就算是垂直穿越整个星球,对他来说也不在话下。
飞船上一共四个人,如今三个人都聚集在餐厅里吃饭,只有镜孤零零地一个人关在了门外,这像话吗?!
陆逸还指望着镜的异能发财了,只能硬着头皮,顶着典典鱼那欲言又止的目光,快步走过去开门。
镜正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门口,那阴森森的走廊背景,再搭配上他那紧紧握着的拳头,让人很难稀罕起来这种人。
陆逸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立刻强挤出满脸的笑容,侧身让出一条路,装作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嘻嘻哈哈地和典典鱼闲聊着,然后等镜走进屋了,麻溜把门一关,兴高采烈地加入了干饭的大队。
陆逸这边刚刚咽下一个土豆和半个地瓜,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他不由惊奇地转头看去,心中满是疑惑,明明记得锁门了,不可能会有人进来啊。
一群人就这样大步走了进来,他们每个人都戴着黑色的口罩,厚重的黑袍将他们的身体遮挡得严严实实,然而,即便如此,却依然无法阻挡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
典典鱼的汗毛瞬间全都竖了起来,他的身体变得僵硬无比,艰难地转过头,眼神惊恐地看向陆逸。
陆逸也同样僵硬地看向典典鱼,他也不认识这些人。
他们不请自来也就罢了,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贸然闯了进来,显然是来者不善。
走在最前面的人缓缓抬起手,一个长长的卷轴“唰”的一声打开。
发黄的纸上面赫然印着镜的半身照,而在照片的下方,则是密密麻麻的一长串罪名,一行接着一行看都看不完。
陆逸怎么可能让一群陌生人把自己的招财树抢了去,立刻土豆不吃了,挡在镜的面前,就要带着他逃跑。
而这群黑衣人行动极为迅速且有序,陆逸不过是眼睛一睁一闭的功夫,他就已经被人按倒在地,嘴巴狠狠地亲到地板上,还有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他的背上。
漯不慌不忙地收回手里的卷轴,他那半睁半闭的眼睛缓缓向下移动,先是落在了趴在地上无论怎么挣扎都起不来的陆逸身上,紧接着又转向了堇。
典典鱼从未感受过如此恐怖的杀意,他感觉自己面前站着的人,根本不是人,而是站在血海尸山上的怪物。
那无形的恐惧就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人的心头,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除了陆逸还在拼命地挣扎反抗,典典鱼和镜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身体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没有人看到堇到底做了什么,陆逸就突然重新坐到椅子上,而刚才他趴着的那块地板则瞬间凹进去一个巨大的大坑。
螟一脚下去没踩爆浆,遗憾得啧了一声,他双手悠闲地插在兜里,正准备伸手去抓陆逸,却被漯抬手拦住了。
漯向前迈了一步,有些失真的电子声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元宇宙公会致力于维护世界的平衡,接下来我们会接手三相镜事宜,让一切恢复正常。
而造成此事件的镜,也必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陆逸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公会,但是“元宇宙”这个词,却让他想起在神域发生的事情。
难不成,在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的存在,公会不会就是类似于神话传说里的天庭吧。
陆逸没想到世界会变得如此魔幻,心里暗自琢磨:“这可怎么办?三相镜里可是有着我上亿的投资,镜的安危可是直接关系着三相镜的稳定。
我总不能因为一句“镜有罪”,就把人拱手相让吧?那么我的损失,谁来负责。”
典典鱼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在钱和命之间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要命,不要钱。
就在镜又要不计后果使用异能的时候,陆逸再次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他的前面。
这一次,他竟然还能和螟过上一个回合,只不过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没两下就又再次被打得嘴巴亲地板了。
漯把该说的话都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突然,一阵狂暴的疾风从他的身后猛然吹来,伴随着一道刺眼的白光,瞬间让人眼前一片白茫茫,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场也只有少部分人能睁开眼睛,他们的目光转到了光源的方向,那炙热的温度逼得螟连连后退。
螟果断地割断燃烧的衣袖,被光灼伤的手缓慢地愈合着。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下意识地看向漯。
成千上百的光点纷纷从四面八方迅速聚集过来,它们围绕着陆逸欢快地旋转着,雀跃着飞入他的体内,将那碎裂开的星源重新融合。
整个过程都亮得让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陆逸新奇地抚摸着空中的金光,它们仿佛有着实体般硬邦邦的,却又非常的轻盈。
这种独特的材质,让陆逸想起自己在塔米利家族意外得到的金豆。
说不定,那就是小兔没来得及吸收的神力。
当力量重新回归本体,陆逸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了。
他本以为神力用了就没了,现在看来自己不仅可以用它们控制别人的异能,用完了之后还能回收,简直不要太神奇了。
漯没想到自己找了好几天的修理员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竟然还如此的弱小,这让他对未来充满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