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是一间针对神志不清神明的收容所？”林七夜背上的手一顿，微微垂下似乎是想要松开。
林七夜急忙将她搂紧了些，没有在意她用收容所来形容病院，也不管此时已经能够感知的外界的大圣若是听到会如何跳脚。
他只是期盼着这一刻能更久一些。
“我不知道是不是从最开始对布拉基的判断就出错了，可我分明见过伊登的标识，但现在三女神却说伊登的心脏中根本没有她的灵魂，她们说从布拉基现在的状态来看，他很可能就是诸神黄昏的源头。”
【看来还是个烫手山芋】唐婉茹想到。
不过纪念为什么一定要将这东西放入他的身体里，她总觉得这当中似乎有一双大手在背后推动着一切......她指尖的金芒熄灭，安抚性地拍了拍林七夜，手中使了巧劲微微用力想将他推开。
林七夜不舍地松开，然后又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他的眼中亮起奇迹的光辉，一道道金色纹路在额间出现。
——他记得她说过这样好看。
他在撒娇。
唐婉茹果然如他所愿地没再将他推开，她的指尖摩挲着那些纹路，而林七夜则专注地看着她，从她水润黝黑的眼珠，到小巧的鼻尖......最后到红润的嘴唇。
他定定地看着......看着......然后低头缓缓靠近......
“那他现在呢？”她嘴唇张合，片刻后声音才传入了他的脑海。
“什、什么？”林七夜顿住，视线朝上对上她沉静的目光。
“布拉基，他现在也觉得伊登是幻觉吗？”
林七夜想到布拉基饱含期盼的眼神，摇了摇头，“三女神骗他说神国本源可以复活伊登，他信了。”
“这不是很矛盾吗？”唐婉茹挑眉，“既然他达到了出院的要求，就应该已经痊愈，怎么还会认为妻子在自己的身体里呢？”
“万一他只是抱着一丝侥幸呢？”
“那就反过来想，如果他真的是精神分裂，那一定是被病院判断达到了一定认知康复的条件后才能出院的。而那些没有被寄出的信件，显然并没有让他联想觉得伊登已经出事，而是觉得是你在善意地欺骗他，想和伊登一起给他一个惊喜。而在出院之前，你从未和他说过伊登在他的身体里。”
“你是说......”
“那些信件对他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
“但他在那时出院了......”林七夜喃喃道。
“没错，所以抛开你此前的记忆与对伊登真正是否存在的猜测，造成目前的结果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他得了某种不知名的精神疾病，并且在你没有察觉到的期间已经自愈了，这意味着精神病院与三女神的判断都有可能是真的。要么，”
她冷笑一声，“精神病院与三女神的判断至少有一个，或者说两个都是假的。”
“可现在病院中关于伊登的信息的确已经全都不见了......”这也是林七夜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唐婉茹挑眉，拉过林七夜走到一旁的烛台边，随手拿起两根蜡烛。
“我手上有几根蜡烛？”
“两根。”林七夜虽然不解，但也老老实实回答道。
唐婉茹低头凑近其中一根蜡烛，轻轻吹了一口气。
“呼——”蜡烛的火光骤然熄灭，变为一缕白烟悠悠升空。
“那现在呢？”
“......一根。”林七夜察觉到了她的意思，怔怔说道，“它显示的是当下的结果，但过程中消失的，也不会体现在结果中。所以......”
他的眼中流露出震惊与不可置信。
“所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伊登的灵魂在这段时间里，消失了。”
当普通人发现错误时，他们不仅会推测他人可能存在的问题，还会本能地从自身寻找原因。即便起初坚信自己没有犯错，但如果所有证据都指向自己，他们也会开始质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现了偏差。
但唐婉茹不会，她从来都是从他人身上找原因。所以若这种情况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会怀疑病院、神明甚至是接触过病院的所有人，唯独不会怀疑自己。
“七夜。”她打断正出神沉思的林七夜，手掌一翻，一柄剑出现在掌心。
她摸着这柄剑，比非图此前已与矮人国达成交易，他们答应为她铸造一柄神剑，但这神剑并非如雷神之锤一类的至高神器，而是一把集多个神国至高攻击类神器之大成，辅以阴阳法则的一部分制造而成。
但矮人国的锻造师却明确表示以他们的能力，能够融合的神器只有三把，若超过这个数量，则即便融合成功，最终的效果也只有事倍功半。
所以她必须在现有的四把神器中舍去一把。
她舍去的是天丛云剑。虽然天丛云剑拥有所有攻击类武器梦寐以求的无物不可斩的特性，但其他神器的属性足以弥补这一缺憾。永恒之枪具备一击必穿的特性；曜日天矛不仅能增强使用者的攻防能力，还能改变武器的形态；而王之宝剑，除了能斩杀神明外，她从太阳之神的记忆中得到了让她舍弃天丛云剑而选择它的原因——
王之宝剑拥有造成空间断裂的能力，形成近似于时空断层的攻击将所有敌人粉碎，是能够“切开世界”之剑。
“这是什么？”林七夜问道，他此前曾在宝库中见她用过这柄剑，知道其威力非常。
“这是天丛云剑。”唐婉茹说着，将剑放在林七夜的手中。这背后推手之人非同寻常，且藏在暗处不知是敌是友，稳妥起见，他还不能死。
林七夜当然听说过天丛云剑的大名，他看着手中的剑，想将其推回去，却被唐婉茹按住了手。
“你比我更需要这个。”唐婉茹轻声道，她专注地看着林七夜，黑色的瞳孔犹如一抹深潭，”七夜如果受伤了，我会难过的。答应我，保护好自己，好吗？”
林七夜注视着她的眼睛，就像沉静在让他感到无比安全的极致夜色之中，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俯下身，终于触碰到了那一抹期待已久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