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和闻翌约了隔天一早的时间,在茶楼包厢见面。
茶楼是有点类似于粤式茶楼一类,平常还有有早餐。
宋瑜走到包厢门口,还没推门进去,就闻见了其中香气。
手顿了顿,推开房门。
闻翌正坐在首位的位置等她,他身侧还跟着一个小郑。
宋瑜看了一眼。
宋瑜现在已经从狱中出来了,上次所见到的胡子刮了,整个脸显得眉清目秀的,他身上衣服也换了一件,除了过分宽大的袖口,其实整体和以往的容貌没什么差别,只是气质天差地别。
曾经风流恣意的闻家小少爷,现在却是颓废冷欲,沉稳了不少。
宋瑜拉开椅子坐下来,“你为什么要见我?”
闻翌手指摩挲着茶盏,笑着道:“我是下午的船,想着以后可能见的就少了,所以想着再见你一面。”
宋瑜没说话。
闻翌手指捏着转盘,把摆在桌面上的早点推到宋瑜面前,道:“你以前最喜欢吃这里的早餐,我之前常常回绝你,这会终于有空了,一起吃一点吧。”
他说:“就算是前夫哥,我们最后一段时间好歹也算痛快吧,不要拒绝我。”
他这话一出,宋瑜这下没有再拒绝了。
手指捻起筷子,夹出一块水晶包,小口吃了起来。
闻翌静静看着她,也跟着动了筷。
宋瑜吃什么,他就吃什么,绝不多夹。
两个人的氛围一时陷入某种诡异的平静。
宋瑜吃得不多,随意吃了一些东西,就放下碗筷了,静静看着眼前的闻翌。
中途,服务员进来了一次,问宋瑜他们要加餐吗。
宋瑜点了几道菜,说要打包带走。
她说得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闻翌变幻莫测的眼神。
宋瑜回头时,闻翌正好把最后一口吃完,放下筷子,眼圈带着些许的红,目光不偏不倚对着宋瑜的视线,他慢慢开口:“你是在给周庭南打包吗?”
宋瑜没有否认,说:“嗯,他在医院里,最近又没有一个保姆,我不放心。”
周家怎么可能没有保姆。
除非是周庭南那个贱男人故意卖惨,引起宋瑜的注意而已。
闻翌心口的妒火熊熊燃烧,他却是一言不发,微笑着朝宋瑜点头:“那你快去吧,他生病了,早上晚吃对身体不好。”
小郑瞥了闻翌一眼,总觉得这话里阴阳怪气的。
宋瑜却没有察觉,等到服务员把打包好的菜送过来,她便起身提着袋子,和闻翌他们道别。
她走之后,闻翌伸手拿起桌上的碗筷,高高举起。
看着是要马上摔下去。
小郑心头嘀咕,也难怪宋瑜选周庭南了,要是他,也不喜欢这么阴晴不定的人。
只是过了许久,闻翌都维持这个姿势不动。
约莫几秒钟,他把手上的碗筷放下,回归原位,再抬头看向坐在一侧的小郑,声音淡淡:“我们走吧。”
小郑下意识开口:“你不摔了?”
闻翌说:“她不喜欢我这个样子。”
小郑:“……”现在知道她不喜欢了,早干嘛去了。
闻翌起身拎起一边的鸭舌帽和口罩带上,款款往外走去。
小郑跟在他身后,结完账,把人送上车。
晚上,闻家人收到了闻翌暴毙的消息。
听见这个消息的闻母当场就要晕过去,嘴里连声哀叹:“造孽啊,造孽,要不是宋瑜,我的儿子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闻沁也抓紧了手,“妈,我们得为闻翌讨个公道。”
她虽然对闻翌的感情复杂,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闻翌的离世,也像是在她身上深深剜了一块肉下来。
闻母脸色煞白,“怎么讨,现在周家在燕京一人独大,我们家里最近生意情况也不好,你爸现在天天催着我去讨好周家人、讨好宋瑜,我们的面子都快被他们踩在地下了。”
闻沁说:“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想办法的。”
闻母这下也顾不得难过了,伸手攥住闻沁,连忙道:“沁沁,家里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了,你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闻沁抿了抿唇,“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闻母还想说什么。
闻沁侧头看见手机里的电话,微微一顿,伸手撇开闻母,道:“妈,公司有事,我先出去了。”
闻沁径直掠过闻母,向外走去。
走出好一段距离,她才接通电话。
语气紧绷:“你不是说好不联系我的吗,要是暴露了怎么办?”
谭焰声音带笑:“暴露就暴露了,还能怎么办。”
闻沁气急,“谭焰,你想过河拆桥吗——”
谭焰道:“别急,我这次来是有好事交给你,我最近被时延他们盯得死死的,完全没机会入境,你帮我把周家收过来,告诉燕京,周氏易主了。”
闻沁的心跳蓦然有点快,“你什么意思?周氏已经没了?”
“差不多。”谭焰不屑道:“我绑了他的心上人,周庭南可不就是说给什么就给什么,那会他还被我踩在地上,任我蹂躏,周氏也全部都拱手让人。”
闻沁:“所以你现在找我是,想让我成为周氏的新的代理人?”
谭焰笑意盈盈:“是啊,你有没有兴趣?”
闻沁有点犹豫。
如果她代替谭焰出面,外界就会知道她和谭焰是绑定了。
或许宋瑜还会猜出在内陆接应的人是她。
可要是不出面,这周氏的东西,她一分都没有了,富贵险中求……
良久,闻沁问:“给我点时间行不行?”
谭焰:“明天早上八点,给我电话。”
谭焰直截了当的挂了电话,闻沁看过两眼,攥着手机的手发紧,随即她打了一台车,径直去了周家。
周家灯火空明。
闻沁接连打了几个电话给岑淑芬。
岑淑芬一个都没接。
闻沁咬了咬牙,走到保安亭,对着里面的保安道:“麻烦你帮我通知一下周太太,说闻沁来了,有很重要的事找她。”
保安不耐说:“不行,你自己打电话。”
闻沁上前两步,试图道:“现在阿姨的电话打不通,我可不可以先进去,你应该也见过我,我经常出入这里的。”
保安定定扫过她两眼,语气愈发不耐了:“不认识,去去去。”
闻沁还想说什么。
一台车兀自从周宅驶出来。
她没有看人,却听见了声音。
“这不是那谁?”
“周先生的前未婚妻吧。”女孩声音娇笑,“一个男人都把握不住的女人,也好三番四次上门,真的一点羞耻都不知道,还好周太太眼光高,直到谁该进家门,谁不该进。”
“她真把周太太当冤大头了,前阵子薅了羊毛还不够,知道人不接电话,还眼巴巴赶着来。”
车驶过拐弯处,溅起一滩污水。
水飞溅到闻沁脚边,沁凉至极,她缓缓捏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