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队人马徒步行走了一个时辰,终于是到了最近的一座城镇——和丰镇。
担心惊扰了镇子里的百姓,祈临龑命郭家父子领着京军在城外扎寨宿营。
而他则带着宴宋两家的人和这一次在战场上受了重伤的士兵,去了镇上。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寻一座大点的院子,先将伤兵安顿好。
等明日离开时,还需留些人在此照顾伤兵,直到他们痊愈为止。
没想到,才走进城门,一位姓金的商人老爷便上前,说等候贵人多时,并道自己的宅院极大,可供伤兵休养。
秦墚细细询问一番下来,确定金老爷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对方一直在关注着太子进京的消息,想趁机结个善缘。
从寮州进京,必定会经过禾丰镇。
下一个镇子有些远,所以他也猜到太子一行人今夜应该会在和丰镇歇脚。
这人倒是有几分聪明。
秦墚将此事禀告给了太子。
祈临龑看了远处的金老爷一眼,点头应下,并命秦墚给人银子。
金老爷死活不肯收,秦墚做势要去寻下一家,金老爷这才忙收下了。
这金老爷的院子极大,房间大大小小有几十间,且家眷都在州府。
因经常会来和丰镇采购药材,所以金老爷才会在此地置办了宅子。
等将伤兵安顿好,鬼仙和秦墚忙碌穿梭其间,给人看伤。
与此同时,祈临龑又命人去购买了大量药材和食材。
药材自然是给伤兵用,食材送到了城外京军扎营之地。
今日这场战大获全胜,郭家父子带领的京军功不可没。
如此,自然是要好好犒劳一番。
等祈临龑安排完所有事情回房时,温姒早已经睡下了。
梅香守在房门口。
见到祈临龑回来,她福身行了一礼后,躬身退了下去。
今日赶了一日的路,加上战场上紧张担忧,又一通帮忙对付敌军,温姒感觉自己超累的。
但有可能是受了今日一战的影响,她的听觉越发灵敏。
原本已经熟睡了,听到些微响动,温姒猛地就睁开了眼睛。
祈临龑上前,帮她拉高了被子。
“是我,睡吧。”
温姒揉着眼睛,查看外头的天色。
“阿龑,现在几点了呀?”
祈临龑将手机拿了出来,点亮屏幕。
“快十二点了。”
温姒闻言,发现自己这是已经睡了差不多六个小时。
“阿龑,阿姒原本是在等着你回来的,但等着等着,阿姒就不小心睡觉了。”
祈临龑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不用特意等临龑回来,阿姒以后困了就先睡。”
“可是阿姒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阿龑说。”
祈临龑疑惑,很重要?
“阿姒说的何事?”
“阿龑先来床上躺着,阿姒慢慢和你说。”
她往床里头挪了挪,给祈临龑挪出了更大的空间。
祈临龑脱掉外衫躺到了床上,温姒立马就拱进了他的怀里。
等寻到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后,温姒巴拉巴拉,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的描述了在山谷时的重大发现。
最后强调道:“那人比阿姒还要厉害很多!他就咻的一下,把火全吞了,连着射下山谷的剑弩都吞掉了。”
祈临龑微顿,他带领七万京军上山时,被大火拦住。
但大火很快就被灭了,他以为是温姒所为。
没想到另有其人。
“阿姒可发现了是何人所为?”
温姒摇头:“阿姒不知道,大家都没有什么异常呀。”
祈临龑若有所思。
当时留在山谷里的,除了宴宋两家的人,再有就是任平康带领的五万南军,和一群年轻使臣,以及鬼仙、梅香、紫兰、何奚妄几人。
他脑袋快速闪过所有人的面容。
当想到一直以来,从未摘下过面具的鬼仙时,他双眸中闪过一道沉思。
“阿姒觉得,那人会是鬼仙吗?”
温姒歪头思考,摇头:“阿姒不知道,但鬼仙伯伯一看就很厉害的样子。”
祈临龑失笑,将人往怀里揽紧了几分。
“睡吧,不论对方是谁,都站在我们这边,阿姒不必担忧。”
“好~~~”温姒在他怀里蹭了蹭,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而另一边,宴长安睡不着。
表哥将审问何姝殷的事情交给了他,他交给了几个暗卫。
但暗卫一通审问下来,何姝殷什么都没有交代。
说是全程都保持沉默。
宴长安有些气恼,在通铺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别以为他不敢对她用刑!
越想越恼火,他蹭的一下从通铺上坐了起来,放轻动作下了床。
金府虽然很大,房间也多,但伤兵不少。
除了祈临龑和温姒,其他人睡的都是通铺,宴家二郎就全窝在一间房里。
睡在一旁的宴长风早就被宴长安给扰醒了,他正要斥上一句,就见宴长安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溜了出去。
宴长风疑惑,有些担心宴长安闯祸,便也坐了起来,跟在他的身后。
实际上,宴长安的武功要比宴长风高。
要是往日,宴长安肯定能察觉到自己身后跟了人。
但他今日实在是太烦闷浮躁了,思考着自己对何姝殷用刑会不会遭天打雷劈。
想着想着,他来到了关押何姝殷母子的柴房外头。
见到他,看守这对母子的几名暗卫纷纷现身行礼。
宴长安摆手道:“我进去审问她,你们不必跟着。”
“是。”
几名暗卫很快闪身融入了夜色中。
当他们看到又出现在柴房门口的宴长风时,还当这兄弟二人是一起来的。
所以,暗卫并没有阻拦,也没有给宴长安传递信号。
宴长风越发疑惑了,长安大半夜不睡,来柴房做什么?
他知道柴房里关了一对母子,安排住房时,他还特意问了长安一句。
长安说,他们母子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只是与殿下有私仇,所以这次进京便也带上了他们。
什么私仇能让长安大半夜的跑来审问?
柴房内,宴长安进去后,学着何姝殷的模样,也一句话未说。
他随手拿了一块烙铁放入了滋滋冒着的炭火当中。
等烙铁烧的通红后,他并没有走到何姝殷身前。
而是径直走向柴房角落,何奚妄蜷缩着的位置。
一直沉默的何姝瑛静静看着他,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担忧。
宴长安嗤笑:“你可当真是冷心冷情到冷血啊,你的亲生父母,你的几个兄长一家,甚至是你的两个儿子,都在山谷里,你也能下得了手?”
说着,他将手中的烙铁靠近何奚妄,幽幽道:“想来,这个儿子你也是丝毫不在意的吧。我今日便替姑姑好好折磨他一番,直到他死。离开人世,也好过他有你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母亲。”
门外的宴长风听到这声‘姑姑’,双眸猛地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