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条长长的队伍竖立在皇宫门口。
领头一队穿着盔甲,威风凛凛,骑着骏马准备开路。
中间放着几辆豪华马车,最前面的一辆黑金色的车子,飘着流苏,上面挂着霁蓝国旗帜。
马车往后就是赈灾物资,足足装有几十辆。
末尾又是一队骑兵守护,不让贼人有可乘之机。
除了陛下他们,还有另外几个大臣也要跟着。
于是马车自然多准备了几辆。
队伍开始出发,阵势浩大,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走到郊外时,队伍停止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陛下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你们沿着路线出发,朕要微服私访,不要透露朕不在的消息,若是被朕知道,就地正法。”
冷卿寒翻身上马,警告地瞥了一眼皇家队。
然后将视线移到寞亦身上,伸出手。
寞亦笑着借力蹬马,坐在了冷卿寒身前。
“驾!”
马儿宛如疾风般,一瞬间冲刺了出去,没一会儿就看不见身影。
“陛下,您可要保重龙体啊!”
忠心耿耿的老臣不放心地嘱咐,一把年纪了,声音倒是挺浑厚。
“魏老,您年纪也大了,可注意点。”
卫丞相微笑地关心,看起来平静如水。
实则他心里可非常不平静,谁知道陛下竟然将他也派出来跟着,事出所料,措手不及。
还有其他的大臣,都是拥护魏长泽的也被派出来了。
只有魏老这个拥皇派夹杂其中,他猜测陛下是为了让魏老监视他们。
他们也因为魏老的存在,不能光明正大的接触。
“哼,卫丞相多虑了,老夫身子硬朗的很。”
魏老看不惯这个笑面虎,面子也不装,直接甩袖走人。
他早就听闻这人一肚子坏水,满心算计着陛下的宝座,背地里使了不少阴招。
他不屑于和这种人客套回旋。
卫丞相眼中阴毒闪过,死死地盯着魏老的背影。
忠臣是吧,就送你忠到底。
小镇一处客栈里。
快马加鞭,一路奔驰,在傍晚前到达了最近的小镇中。
冷卿寒将一个银锭放在掌柜面前。
“一晚一间房,准备点好菜送到那桌。”
他微抬了抬下颌,示意寞亦坐的那桌。
“好嘞好嘞,贵客稍等片刻,菜肴马上就到!”
掌柜捧着巴掌大的银锭,欣喜若狂。
他赶紧吩咐店小二招待,端茶倒水。
他跑到后厨打算亲自掌厨,不辜负这一锭银子。
寞亦见他眼都不眨地甩出一锭银子,真真败家啊。
他迎着陛下走回来的身影,笑道:“家主这一锭银子,可吓坏了不少人,现在都被人盯上了。”
客栈人多眼杂,走江湖的也不在少数,一看他们就是非富即贵,容易当冤大头,也非常好抢。
有一伙人见到那锭银子,可是立马将伸进客栈的脚收回去了,估计是去商讨怎么抢了他们。
“不必顾虑,我身边有不少人护着,可不是白养他们的,放心玩就是。”
冷卿寒坐在寞亦对面,这样抬头就能看到他。
他听到寞亦喊他家主,心里一阵舒坦满足,嘴角到现在都还勾着。
“家主就这么抛下你的属下,拐走奴家跑来这逍遥快活了?”
寞亦瞅了瞅桌子,还算干净,放心将手臂杵在桌上,支着脑袋,笑意盈盈。
“嗯,他们到地方少则半月之余,太浪费时间,我们单独走脚程快,还能调查一些事。”
冷卿寒喝了一口店小二倒的茶,一股苦涩味,没有半点茶香,不好喝。
他抿了一口就放下不喝了。
“司大将军昨日往北南方受灾严重的地方去了,一路尸横遍野,甚至易子而食,场面惨不忍睹。”
“明明前不久还送了一批食物过去,为什么还会这样?必有蹊跷。”
“我放心不下,所以先到一步,让那边没有防备,我也好得到更多信息。”
“家主不喜欢这茶?”
寞亦只关注到他喝了一口就不喝了。
冷卿寒不太好意思:“嗯,不符我的口味。”
外出还挑剔,也只有他了。
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贵客还请见谅,寒舍粗鄙,不似那高雅之地,可没有昂贵茶叶接待。”
掌柜的端出菜肴,乐呵呵道。
他一一将菜盘摆出来。
“没事。”寞亦,“喝水也一样。”
他转而看向冷卿寒:“晚上我泡给你喝如何?”
冷卿寒矜持地点点头,眼睛却冒着亮光,很是期待着夜晚的降临。
“贵客,请慢用,有任何吩咐尽管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掌柜抱着盘子退下,他要仔细看看那个银锭。
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
“吃吧,吃完了,我们出去逛逛,听说这里夜晚挺热闹的。”
寞亦夹了一筷子放在陛下碗里。
冷卿寒点点头,立刻夹着吃进嘴里,好像更好吃。
寞亦低头吃着,不经意间抬头一看,冷卿寒没有动筷。
“不好吃吗?”
冷卿寒摇摇头,盯着他的碗:“你的好像更好吃。”
寞亦看看他的,再看看自己的,失笑道:“不都是一个盘子里的吗?”
“不,你的更好吃。”
冷卿寒确信。
“行行行,我喂你好不好?”
寞亦夹了一筷子伸到他嘴边。
这样子完全和鬼鬼一样,鬼王也是,不吃其他的,就要吃他碗里的,还非要他喂才肯吃,不然就饿死自己。
冷卿寒偷瞥他一眼,又看了眼嘴边,有亿点点心动。
但当这么多属下的面被人喂,他堂堂帝王,着实有点丢脸。
“我自己吃。”
他最后道。
“行。”
寞亦收回筷子,也不勉强。
冷卿寒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肉飞了,心中郁闷。
他不是帝王就好了,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
于是他带着一肚子郁闷,艰难地吃完了一顿饭,食难下咽。
“说自己吃是你,吃不下也是你。”
寞亦见他一脸菜色,仿佛在强咽毒药一样,
“下次直接开口说不好吗?何苦为难自己。”
“你说我?”
冷卿寒低垂着脑袋,他本就不开心,现在更是火上浇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你对我不耐烦。”
“不是,”
寞亦嘴角抽了抽,眼瞅着任性的陛下要转身就走,立马伸手拉住。
冷卿寒宛如泥鳅般,滑不溜秋的,一时之间还没拉住。
寞亦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认栽地跟上。
现在世道这么危险,真不怕歹人起心思。
任性的陛下得长长记性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