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9
从墓地下来后，那几天，顾星阑都会陪大爷去巡墓地。
早上清理猪圈，下午放羊清理羊圈，晚上还去黎家人的墓地溜达一圈，习惯下来就还好。
换季期，雨连续下了两天。
今天早上管事还跟他说放假。
柳飞舟也在屋子里，红笔轻轻在书页上圈圈点点。
顾星阑趴在窗台上，亲眼看着外面的水越来越高，已经淹上台阶。
雨痕淅淅沥沥地从窗面滑下来，喷出去的热息很快就在玻璃面映出温热的雾气。
是雨天，某人喜欢天气。
“柳飞舟，你去教书有看到黎和泰吗？”他其实想问问黎和泰最近好不好。
已经快两个多月没见到黎和泰。
那张小脸在他记忆里又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柳飞舟把眼镜摘下来，拿眼药水滴了两下，哝道：“有啊……”
“嗯？”顾星阑光着脚走到沙发对面。
“你想去见他？”柳飞舟道。
他点了点头。
每天都能听到黎和泰发生的一些事，偏偏却见不到黎和泰的人。
柳飞舟眨了眨眼，眼睛红红的，刚想戴上眼镜，结果外面突然炸响两声雷。
“糟了。”
顾星阑手一抖，又趴回窗台上，眼睛向上抬，看着上面的天。
不是错觉，真是闪电劈下来。
紧接着更是突如其来的停电，屋子里的灯暗下来，巨响的轰隆声震得玻璃都在发颤。
闪电劈的方向都能看出外面冒烟了，方向刚刚好就是猪圈那边，可别把那些新出生的猪崽和羊崽吓死。
顾星阑脱下外套，只穿着宽大的背心出门。
“喂！外面正劈着雷呢！”柳飞舟原本还困得不行，见顾星阑突然穿着要露不露的睡衣就要赶出去。
这外面种了那么多树，指不定路过某棵就被雷劈得正着。
但追上去时，已经见不到顾星阑的背影。
柳飞舟有些愣，只能打了个电话过去。
“三爷？”
电话那头有细微的呼吸声。
他刚来就住进这个院子。
见到顾星阑本来是很开心的事情，他也确实很开心。
毕竟这里网速很差，他连看个教学片都卡成ppt，更不用说打游戏。
两个人聊聊天玩玩桌面游戏倒挺不错的。
可麻烦的是他总是会被好几个人找上。
其中就有黎坚白。
“三爷，您在睡觉吗？”柳飞舟时不时望天。
天上总有白光炸开。
“您要是在休息，我就挂了。”
“不用，你说着。”
电话那头有细微的喘息声。
说来奇怪，宅子里的人都有种诡异的死气沉沉，柳飞舟有些心虚地把手机放远了些。
“顾星阑他突然跑出去，外面又是打雷又是下雨，我有点担心他。”
这个人应该也会担心的吧。
不然也不会让外面的人每天送吃的过来，甚至每天还送一本书，指名道姓要让他给顾星阑。
他把那些书和零食拿出来，顾星阑就差没直接哭给他看，可是高兴坏了……
“嗯，让他去吧。”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用完就扔啊。”柳飞舟奇怪地看了眼手机。
这人每天让他手机通着电话，连顾星阑睡觉时的呓语也不放过。
顾星阑有没有感觉他不知道，反正他是快要精神萎靡了。
天天睡不到几个小时，再这么下去猝死也说不定。
想到这，柳飞舟蒙头就睡。
外面。
雨噼里啪啦地打在棚子上。
顾星阑赶到猪圈时，果然看到那些新出生的小猪崽死了四只。
大猪看到他，连忙用鼻子拱着他的大腿。
“别怕……别怕。”
早知道昨天就该把窗封起来。
四只小猪崽死不瞑目，怎么说也是他接生的，顾星阑有些怅然。
这群猪其实很聪明，不认识他时尽给他添乱，总是把食物扬翻，或者涂得满地都是饲料糊糊。
可认识他后，不但每天乖乖吃饭，而且他叫一声，这群还会哼哼嘁嘁地回应他。
收拾好死去的猪崽，顾星阑去到羊圈。
羊倒是没什么事，看到他进来，羊群全部躲墙壁上，腿都在抖，估计也是被刚刚的雷鸣声吓得不轻。
嗯？看羊的大爷呢？
顾星阑安抚好几只产奶的羊妈妈，后知后觉，环视了一圈。
这个时间点不会还去山上了吧……
果然，顾星阑去找那只经常被大爷溜出去的羊，不见了。
这事上报给黎家管事。
管事一听就登时就黑着脸。
现在雨下得这么大，人上山有危险，指不定就踩进深水坑里出不来。
心里七上八下，连饭都吃不好。
晚上柳飞舟把书拿到床上来时，又听到顾星阑唉声叹气。
“星阑，大爷对这里可比你熟悉多了，你可别想不开去山上找他。”
这个人是干得出来这种事情的，柳飞舟补充道：“今晚我跟你睡，你可别偷偷溜出去。”
“……不用。”
“什么？”
外面的雨没有停的意思，吵着人的神经，秋雨急促又萧瑟，他们现在不开空调也感觉周围冷，再过几个星期，夏天就该过去了，他双膝抵着床，拍了拍床上的顾星阑。
“想不想玩游戏。”
床上的顾星阑把他的手挥开。
柳飞舟没戴眼镜，看不清顾星阑的表情，只能抓着对方的肩膀又晃了两下。
“三爷已经派人出去找了，怎么说都是黎家的人，你要是实在担心，不如去三爷那边，咱们可以边玩游戏边等消息。”
“玩什么玩，没心情。”
顾星阑头枕着右手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黑不溜秋的景象。
“玩游戏时间过得快啊。”
柳飞舟实在看不惯顾星阑苦着的侧脸。
从他来这里教书开始，每每心情郁闷的时候，顾星阑总能让他觉得这地方还是有不错的地方。
可现在这人像被雨打湿的雏鸟，无论他怎么碰都给不了他反应。
“还有，你不是想见黎和泰吗，可以去找三爷啊。”
半推半就，顾星阑最终还是撑着伞去了远远的院子。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来黎坚白的地盘。
这里总有让他不舒服的窥视感。
他可以确定排除了黎坚白，毕竟黎坚白睡觉的时候，那股窥视感也存在。
门开时，冷风不停地灌进去，瞬间就听到里面的人开始疯狂地咳嗽起来。
黎坚白，是不是比之前病得更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