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试一下吗?”
听到这话时,顾星阑的眼皮轻颤了两下。
试?怎么个试法?让他亲手打靶子?
这里可不是什么气枪俱乐部,放在他面前的,都是真子弹上膛打出去的东西。
殊不知,在黎坚白眼里。
顾星阑握着东西的手在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的抖。
“给你,只有一颗。”
顾星阑动了动手指,从黎坚白的手中拿过那颗东西。
手臂上好像有肌肉记忆般,快速把那颗东西装进去,盖上的瞬间,他的眼睛就只能锁定那块靶子。
双脚自动分开,膝盖微微弯曲,下盘宛如生根了般,牢牢钉在地面。
枪柄被双手紧紧握着,右手食指搭在扳机上,只要他的指腹稍稍用力,就能扣动扳机。
“砰!”
清脆的枪声骤然炸响。
枪身猛地向后一震,后坐力顺着手臂传到肩膀,顾星阑咬着牙,疼得双手松开。
与此同时,某种刺鼻的硝烟味迅速弥漫开来,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里面,他一边咳嗽,一边牢牢地握着手里的东西。
天……他真的会使枪。
他、他该是心理医生的啊,怎么还跟枪扯上关系。
顾星阑瞪着眼,膝盖有些无力。
“手,快给我看看。”黎坚白脸色涨红,眼睛再也不是先前的浓黑,而是掺了某种异常的亮光。
顾星阑没有特意锻炼过手部肌肉。
上衣褪下来时,分布在手臂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一条条肌肉纹理清晰可见,有的还红肿起来。
枪支的后坐力太大了。
黎坚白见状顿时有些语塞,连抓着顾星阑的手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没、没事,它自己过不了多久就恢复了。”
顾星阑摆了摆手,想拉开,拉开的瞬间,黎坚白又重新抓住他的手腕。
对方用着近乎恳求的的语气说道:“先上药,好不好?”
冰敷完红肿的地方才开始涂消炎药和软膏,顾星阑把双手架在黎坚白的膝盖上,上面已经涂了薄薄一层。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顾星阑脑子里想的全是刚刚的场景,但此时也不得不问:“你那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哥哥给我的东西。”
黎泰贺给黎坚白的?
他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
黎泰贺确实有渠道能拿到这些热武器,但黎泰贺这个人谨慎,怎么还会随随便便把枪拿给身弱的弟弟。
不怕被帽子叔叔抓到吗?
“这些是猎枪,打猎用的,之前山上有狼群出没,还会吃人,黎家请了不少猎人,现在他们还在宅里住着,不过枪支放在我这里。”
涂药的黎坚白,微微上扬的嘴角,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顾星阑觉得手已经有点麻了。
“那个,就这样吧,我下午还有事。”他试探道。
“能有什么事,先在我这里待几天,可以吗?前几天我让网络公司过来,现在这里的网速很好,还有,今天从镇上运了批新书过来,你之前不是很希望我送你的书吗?我还帮你找了其他的,你一定会喜欢……”
黎坚白的声音越说越小,到后面已经呢喃的程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打扰不了。
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叹口气。
“真是小伤,今天我真的有事情,明天我再过来,好吗?”
这番话一出来,气氛都变得有些凝固。
黎坚白的表情淡却下来,抬起深深的眸色,直直朝着他射过来。
“能有什么事?必须要做吗?”
冰冰冷冷的视线,他乍一眼还以为是看错了,顾星阑连忙眨眼,再看过去时,对面的人又恢复成柔和的模样。
“算了,你既然有事情就先离开吧。”黎坚白偏过身,将纸巾一点一点地擦着指缝。
“明天也不用过来了,我突然想起来,明天也有事情要忙。”
“小白,你是不是生气了?”顾星阑犹豫道。
他是不是不该拒绝黎坚白?
可黎坚白的院子总让他感觉瘆得慌,总是有种暗暗的窥视感,况且,再过几年他就要回芜水,他能在这里待一时,难道还能在这里待一世吗?
“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屋子里又只剩下黎坚白一个人。
他坐在沙发上,弱弱地咳了几声,眼睫也泛上了水花。
垃圾桶……垃圾桶……
垃圾桶里有擦手的纸巾,黎坚白小心翼翼地拿起来,轻轻展开。
已经是药味,他明明可以不擦手,这样还留有顾星阑的味道。
可指缝里只有药的苦香。
院子。
枪支搭载了消音器,连续几声闷响,那些靶子全部被洞出孔隙。
黎坚白绷紧脸,额头冒出冷汗,握着枪的手也在抖,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枪靶子上透出几个光孔,无一不是正中靶心。
但打出这些孔的人,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把目光放在其中一个微微偏移的孔洞。
那个人,浑身都是秘密,就像裹了蜜的毒药,明知道里面是危险,可他还是会不自觉被吸引。
想必哥哥让顾星阑过来,也是把持不住的原因吧。
他要是有这个人在身边,一定不想离开半分,必须要天天窝在对方的怀里,牵着手、嗅着香,就连洗澡睡觉也不能分开。
黎坚白被脑子里的想象蛊惑,忍不住站在原地,手里握着枪,心思已经云飞天外,只能靠着想象浅尝辄止。
次日,顾星阑睡到日晒三竿才醒来。
因为家塾里的打扫活动不需要他。
据说今天是那群黎家男孩子们的劳动日,必须要亲自参加大扫除。
连他的院子也被光顾到了。
院子的门刚打开,那群亮着眼少年突然淡却,“怎么是你?”
“柳飞舟呢,他在哪。”
这几个少年一口一个柳飞舟。
顾星阑摇摇头,“他不在这里,有事要回去,下个星期才能回来。”
柳飞舟请长假,回芜水了。
“那算了,走吧。”
“哦,警告你,要是有人问你我们有没有来过,你要说有,懂?”
他点点头。
这些少年正是叛逆期的时候,有些人的身高都到了他的下巴处,完全不能说是小孩。
只是声音听着还是稚嫩的。
“喂!”
稚嫩的声音响起。
那群少年离开后,只有一个人留下来。
黎盛瓦双手交叉,目光狠狠地盯着顾星阑。
“信呢,我怎么没有看到?”
既然放假,他当然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至于互相写的信,他还放在床头柜里面,当杂物了。
顾星阑正想说,可对方见他沉默太久,脸色越来越黑,“你要是把信扔垃圾桶里面,我也把你扔垃圾桶。”
顾星阑:“……”
怎么手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