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看着宫远徵这般焦急紧张到几乎失控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惜,就像看到自己精心呵护的幼鸟面临危险时的心疼。
然而,在这怜惜之下,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诡异的满足与得意。
她亲手养大的弟弟,用心血浇灌出出来的花朵,自然是无比美丽的。
她享受着他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依赖,纵容着他的任性,任由他像个骄纵的小少爷,甚至是像个被宠坏的小公主一般肆意妄为。
她太了解宫远徵了,她知道他对自己那近乎病态的占有欲,也清楚他对上官浅等人的嫉妒。
可她享受的,却恰恰是这份嫉妒。
如果这份嫉妒出现在月公子,或者宫尚角身上,她或许会觉得麻烦,甚至厌烦,觉得那是一种无理取闹的纠缠。
但是宫远徵不一样,即便他嫉妒到发狂,气得浑身发抖,也只会咬着牙,眼眶泛红,将自己所有的毒与恨,都毫不留情地加注在别人身上。
然后,他会默默地整理好衣冠,努力平复情绪,用最为乖巧天真的模样,笑着对自己甜甜地叫一声姐姐。
又或者是眼眶红红地,可怜巴巴地请求自己对他多一些关心,多一些疼爱。
玉燕心中无比明晰,在过往每一段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里,她始终都稳稳占据着主导地位,如同掌控棋局的弈者,将他人的情感动向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唯独宫远徵不一样。
在他们之间,不存在所谓的上下高低之分。
因为宫远徵,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属于她的独特存在。
宛如她身体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早已与她的灵魂紧紧相融,难以分割。
玉燕看着眼前已经情绪近乎崩溃的宫远徵,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中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继续试探着:
“远徵,你既然明白我的野心,就该知道我不会仅仅满足于此。
将来,若姐姐能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君临天下,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弟,这可是无上的尊荣。”
玉燕的语气声音温柔而又充满蛊惑,仿佛在描绘一幅绚烂无比的画卷:
“但姐姐终究是一个女人,即便当了皇帝又如何,这个江山最终还是要交到你手里的。
你乖乖留在这儿,替姐姐守好咱们的这片家园,到那时,我们依旧能够并肩站在一起,俯瞰这万里山河,共享这世间的繁华。”
然而,宫远徵听闻此言,不但没有如玉燕所期望的那般有丝毫动摇,反而像是被点燃了心头的怒火,原本清澈的眼眸中此刻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尊荣?这些对我来说算什么?没有姐姐在身边,这世间的一切荣耀、财富,对我而言,统统都毫无意义!”
他的双眼瞬间红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玉燕,眼中的痛苦与深情交织在一起:
“姐姐,这么多年来,我又怎会不明白你一直以来都在殚精竭虑地为我谋划,竭尽全力地为我争取一切。
可是,我根本就不想要什么世子之位,更不屑于做什么皇太弟!这些在旁人眼中无比珍贵的东西,对我来说,根本一文不值!”
宫远徵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愈发哽咽,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却又倔强地不肯落下。
烛火在青铜灯台上摇曳闪烁,投下一道道扭曲而诡异的影子,如同宫远徵此刻内心混乱不堪的情绪。
他的喉结滚动着,像是吞咽下无数淬毒的荆棘,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他微微仰起头,试图抑制住那即将决堤的泪水,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这么多年来,他对玉燕的感情,早已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相处中,如悄然生长的藤蔓,不知不觉间发生了质的变化。
从最初单纯的依赖,如同幼鸟对母巢的眷恋,逐渐演变成了刻骨铭心、深入骨髓的爱恋。
看着眼前仍然眼神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玉燕,宫远徵心中的痛苦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泛滥开来,几乎将他彻底淹没。
她把自己推到了无边业火中,却在一旁隔岸观火。
宫远徵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突然伸出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那力道之大,仿佛想要将自己的脉搏深深地刻进她的血管,让她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悸动。
“为什么姐姐总是只看到这些身外之物,却看不到我的心呢?难道在姐姐心中,我就永远只是需要被你庇护的弟弟吗?”
玉燕暗暗用力,才忍住了嘴角即将溢出的笑意,心中却为宫远徵如此激烈的反应而暗自欣喜。
她佯装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加码,试图进一步试探宫远徵的底线。
“姐姐当然知道,远徵弟弟总有一天会长大,会离开姐姐,成家立业,去追寻属于自己的人生……
姐姐只是希望,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为远徵做的更多一些,让远徵未来的路,走得更加平稳顺遂,少一些坎坷波折。”
宫远徵听闻玉燕那看似关切却又透着疏离的话语,内心那道苦苦支撑的防线轰然崩塌。
他再也顾不得世间的伦常与顾忌,像一只不顾一切的困兽,猛地将玉燕紧紧拥入怀中。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急促的呼吸喷在玉燕的脖颈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近乎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我不要做你的弟弟,我要做你的男人!姐姐,你难道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感情,早已不是姐弟之情那么简单。
我想要一直陪在你身边,以男人的身份保护你,就像是尚角哥哥一样,和你并肩而立,而不是以弟弟的身份,在你身后,眼睁睁看着你去涉险,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