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繁星机警地扭过头,目光迅速扫视了一眼身后的走廊,在确认空无一人后,她才如释重负般悄然推开病房门。
门轴转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似是打破寂静的一声轻咳。
沈繁星与浩南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一同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踏入病房。
二人的视线甫一进入病房,便如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锁定在病床上的女人身上。
而这女人,无疑正是沈繁星和浩南此行苦苦寻觅的谢小瑛。
谢小瑛瘦骨嶙峋的身躯在单薄的病号服下显得愈发孱弱,四肢被宽厚的束缚带牢牢捆绑在病床的栏杆上,四肢无法挪动分毫。
嘴巴也被一块脏兮兮的布块死死塞住,只能发出沉闷的 “呜呜” 声,
头发如同一把乱草,肆意地散落在枕畔,一缕缕油腻而打结,其间还夹杂着些许灰尘与碎屑,也趁势遮住了大半张脸。
透过那几缕发丝间隙,可以看到谢小瑛双眼深陷,颧骨高高凸起,面容消瘦蜡黄,皮肤粗糙且布满了抓痕,有的地方还结着暗红色的痂。
深陷的眼窝里,谢小瑛的一双眼睛浑浊而无神,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偶尔会快速地转动几下,她的身体在绳索束缚下不停地扭动,似乎想要挣脱这禁锢,床板也随着她的挣扎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
在某一刹那间,谢小瑛与沈繁星的目光交汇,彼此双方的脸色都发生了明显变化。
沈繁星的面庞瞬间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那是仇恨在血管中汹涌奔腾的迹象。
谢小瑛乃是受幕后黑手指使,残忍杀害沈繁星母亲沈知蓉的行凶之人,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身体如同一根绷紧的弓弦,仿佛随时可能弹射而出。
如若不是还有最后的一丝理智,沈繁星一定会上前,亲手杀了谢小瑛,来慰母亲在天之灵。
而谢小瑛在看到沈繁星的瞬间,双目瞪圆,那两颗双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窝里蹦出来的一样,虽然嘴巴没法发出正常声音,却还是不停地呜呜呜地嚎叫着。
这声音在病房的墙壁间来回撞击,震得人耳鼓生疼。
沈繁星自是明白谢小瑛这般激动的缘由。
自己的面容,与沈知蓉有着五六分相似,而谢小瑛即便疯癫了二十余载,仍不忘前往骨灰堂叩拜沈知蓉。
这足以表明,谢小瑛的内心深处,始终被恐惧笼罩,亦或饱受噩梦纠缠,正因如此才妄图借叩拜之举来聊以赎罪。
沈繁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向前迈了几大步。
谢小瑛见状,挣扎得更加厉害,身体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在床上剧烈地扭动着,绳索勒得她的皮肤更加深陷,一道道血痕开始在她的手腕和脚踝处显现。
沈繁星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谢小瑛,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不过她深知此刻,必须利用自己与母亲相似的面容来掌控局面。
沈繁星故意在谢小瑛的视线范围内放慢动作,轻轻撩起自己的一缕头发,那动作和神韵与记忆中母亲的姿态有几分重合。
谢小瑛的呜呜声戛然而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繁星,身体的挣扎也略微缓和了一些。
沈繁星开始趁热打铁,用一种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说道:“小瑛,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起我吗?当年我在进入产房生孩子前,还塞了一个大红包进你口袋里呢。”
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穿透了谢小瑛混乱的意识。
也不知道是真有其事,还是谢小瑛已经疯的不像样了,无人能知。
但见谢小瑛果不其然停止了鬼哭狼嚎,取而代之的是像个听话的孩童般乖巧地点着头,那模样仿佛是真真切切地忆起了沈繁星方才胡编乱造的情节般。
接着,沈繁星小心地伸出手,慢慢拿走了塞在谢小瑛口中的布块。
布块刚一取下,谢小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并未立即叫嚷,模样依然乖巧。
“小瑛,我心中明了,当年那桩惨事,你实则是受人指使与胁迫的。
自那事发生之后,你同样承受了家破人亡的惨痛代价,细细想来,你又何尝不是一名受害者呢?”
此次我来,不为别的,只是望你能够道出当年之事的所有来龙去脉,只要真相大白,你就能挣脱折磨你半生的噩梦,获得真正的解脱与安宁。”
谢小瑛的嘴唇颤抖着,眼神中满是犹豫和恐惧,沈繁星轻轻握住谢小瑛的手,那触感让她的身体微微一震,眼神也在不知不觉当中,逐渐变得迷离,看着真的任由沈繁星控制的一样。
“不用害怕哦,我问你答即可。说出当年主动找到你的人,是男还是女?”
“男。”
“多大年纪?”
“接近三十岁。”
“长得怎么样?”
“他当时带着鸭舌帽,我看得不太真切,不过我注意到了他的胸口上有着一个很奇怪的纹身,像是一个鹤?或者是形似鹤的动物。 ”
闻听此言,沈繁星与浩南不禁对视一眼,他们的神情凝重而紧张,连呼吸都仿佛在刹那间停滞,只因谢小瑛此刻极为配合,这也意味着他们正一步步地逼近那隐匿多年的真相。
“那男人可有对你提及,究竟是为何要对沈知……要对我痛下杀手?”
“我也曾询问过事,可那男人并未直言相告,只是含糊其辞地搪塞于我,称是你挡了他的路,故而必须要将你除之而后快。”
“你觉得那个男人是沈国栋吗?”沈繁星试探性地说出了第一个嫌疑人的名字。
可谢小瑛却是直接否认了。
“并不是,因为我也见过沈国栋。沈国栋的面容较为圆润,所以整体面部线条也较为柔和。而那个男人,面容瘦削,脸部轮廓分明,下颚线条紧致。两人的面部轮廓压根不一样。”
沈繁星心中微微一沉,原本以为能够顺着这条线索有所突破,却不想这么快就被否定。
但至少排除掉一个错误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