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早已不是毛头小子,而是堂堂一府同知,身为韩家未来的掌舵者,按理说,应该没什么事对他隐瞒才是。
信中提到的两件事,韩中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自己妻儿。
相较于一夜未眠的韩中,李卓昨晚睡的十分香甜。
甚至做了一个十分美好的梦。
“公子,接下里我们要如何做?”
裴洪自从知道李卓的真正身份后,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他坚信跟着这样的人,自己将来一定可以有一番作为,很期待李卓接着给他派任务。
李卓看着他奇怪的一笑。
“老裴,这我就要说说你了,做人嘛,开心快乐最重要,别整天就想着事情做,接下来把韩中那老家伙晾个几天。
他内心肯定比我们还着急,阿福那边应该也快回来了,我们接下来就是等,看看朝廷的动向再说。”
现在一切都在李卓的掌握之中,田氏一族的白龙会,已经召开结束,他们聊了什么李卓并不清楚。
但陈之礼,郑管家等人都已从乐昌离开。
显然,龙王祭祀这件事让他们心中也有些担心,万一到时被朝廷的钦差撞见,可不是一件好事。
裴鸿挠了挠脑袋,笑了笑。
“一切都听公子的安排。”
吃完饭,李卓带着裴鸿环儿,去了一趟巡抚衙门,此地现在已经是乐昌最热闹的地方。
每天都有许多文人书生在此堵龚洁,随着时间流逝,不仅没有消停下去,反而有种越演越烈的架势。
李卓完全能猜到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他们当中,有许多都是经年科举不中之人,心中压抑着怨气,像这种对着一个巡抚开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
放在整个大庆也是十分罕见的,必然会在整个大庆流传开,成为他们将来吹嘘的资本。
所以发生了一件趣事,许多书生特意从其他地方赶来乐昌,凑这个热闹。
“公子,这的巡抚大人,还真是个缩头乌龟,他难道准备一直这么躲下去吗?”
裴鸿见此一幕调笑了一句。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看着吧,他很快就会露面了。”
李卓对这一结果十分满意,天下楼办事的确靠谱。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此时龚洁等人难看的脸色。
“诸位,速速去知府衙门,刘子忠他们被抓起来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愤怒的声音。
“什么?刘子忠被抓起来了?发生何事了?”
“诸位同窗,我们现在就去知府衙门,这些狗官沆瀣一气,今日哪怕是死,也定要讨回公道!”
“王兄所言有理,在下与你同去。”
刘子忠就是这次事件的为首者之一,并且又是举人身份,为人大气,时常对他们这些贫穷的学子慷慨解囊。
在他们当中威望很高,现在他竟然被官府抓了?那还得了?
当即浩浩荡荡的朝着知府衙门呼啸而去,走在街上,清一色的儒衫,看上去真有几分气势。
李卓觉的这就是古代的大游行。
他万万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官府竟然还敢抓人。
“莫非是要抓几个典型,来杀鸡儆猴?真不知该说你们愚蠢还是忘本了。”
李卓暗自感觉可笑,岂不闻“风骨”二字?
若是那些久居高位之人,或许还会顾忌一二,可这些纯粹的书生一旦上头,别说你官府抓人,即便是皇帝他们照骂不误。
“公子,我们不去看看热闹吗?”
环儿见李卓没有挪动脚步,有些焦急的催促一声,裴鸿也好奇的看向李卓。
“稍安勿躁,气氛都到这了,本公子就给他加一把火,我倒要看看,官府可敢将他们都给抓了。”
李卓说着,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方法也很简单,自己可还有一个鱼小郎君的身份,且在这些文人心目中地位极高。
整个乐昌,因为刘子忠他们被抓,彻底沸腾,所有人蜂拥而至到了知府衙门口,外边宽阔的街道,此时已是水泄不通。
“狗官,快放了刘子忠他们!凭什么拿人?”
“你们这些狗官,真是枉为读书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尔等拿着朝廷俸禄,却贪墨漕银,草芥人命,视我大庆法度于无物,真是岂有此理!”
文人们皆是满脸愤怒,对着知府衙门痛口怒斥!
若不是外面有手持兵器的衙役把守,估计早冲进去了。
衙门当中,知府陆丰看着堂内的五个文人,听着外面的叫骂,表情阴沉的几乎要吃人。
反观这五人,却是老神在在的模样,目带嘲讽的看着陆丰。
当中那位三十来岁的模样,相貌很英俊,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开口说道。
“知府大人,我等并无任何人唆使,皆是自发而来,而今龙王现身,神碑中早已道明一切缘由。
为官者不知自清,巧取豪夺,横行霸道,我等读圣贤书之人岂能坐视不理?何错之有?”
“刘兄所言极是,自古以来,又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大人们尽可将我等全部缉拿入牢,哪怕是砍了脑袋也没事。
想让我等认错,这是绝无可能的!”
陆丰听到这话更加恼火,以他的脾气,真想直接将他们全部宰了。
但他更清楚,自己一旦这么做了,只怕很快也会下去陪他们。
陆丰现在心中最痛恨的,并不是这些文人,而是巡抚龚洁。
是他交待自己,要给这些文人一个下马威,让自己抓上几个明正法典。
明明是他的问题,却要自己来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现在衙门外的叫骂,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可自己又偏偏不能拒绝,这些年他和龚洁同在乐昌,利益早已纠缠在一起,如果不是他,自己只怕也坐不上知府这个位置。
不过陆丰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觉的还是不要将这些文人得罪死了为好,如果能让他们认个错,然后再主动散去是最好的结果。
故而虽然是将他们拿了进来,却没有动任何刑法,也没打入大牢,一直在苦口婆心地劝说。
只是刘子忠等人压根不领情。
“刘子忠,尔等也配说是读书人?岂不闻尊卑有别,你等白身百姓,围堵衙门,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哈哈哈,真乃荒谬,正因我们读了圣贤书,才知要心中装着百姓,时刻为朝廷陛下而分忧。
知府大人须知,你是朝廷的官员不假,但我等也是朝廷的子民,而今你们犯了错,为何不能说?”
陆丰再也忍不住,狠狠一拍面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