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打算如何做,直接吩咐吧。”
裴洪不明白那些弯弯绕绕,总之他清楚一点,李卓如何吩咐自己就如何做,定然错不了。
“老裴,这两天辛苦你一些,而今钦差一事既然已经定了,田家这段时间肯定会有所动作。
你想个法子,潜伏到平山的府邸之中,先看看他是否和田家同流合污,若是没有,就暂时保护他的周全,不过一切要以你自己的安全为主。”
十天时间太短,而且平山毕竟是辽云按察使,身份摆在这,李卓也想不到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用这个最直接的方式。
如果这段时间相安无事最好,田家如果真的要动手,有裴洪在应该也没太大问题,反正只要等袁野赶到乐昌就行。
田家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在钦差的手底下,堂而皇之地对一个按察使动手。
否则就是藐视朝廷,挑战皇权,他们再蠢也不会做出这种自取灭亡之事。
“公子放心,有小人在,绝不会让平山出事。”
裴洪是江湖中人,对于这种事不说信手拈来,但也不是多大问题。
李卓忽然脸色一肃,认真的看着裴洪再次叮嘱。
“我有言在先,让你去保护他虽然是我的意思,但如果正面临不可抵挡的风险,千万不要犯傻,保住自己的性命最重要,明白了吗?”
看裴洪的架势,大有一副宁愿他死,也不能让平山出事的意思。
李卓可不想这种事发生,平山和自己无亲无故,让裴洪保护他只是为了方便行事,对方在李卓心目中,完全不如裴洪一根。
“嗯,裴某明白了。”
听到这话,裴洪心中稍微有些感动。
“公子,裴老弟去了平山府邸,韩家那边怎么办?”
“只能先晾着了,等袁野过来再说,到时田家的心思都在他身上,我们做事也更加方便些。”
平山自从来到辽云后,就是一副直接摆烂的架势,对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都很少插手,更别说其他方面了。
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写文作诗,舞文弄墨,虽然是按察使,不过在辽云就相当于是个透明人。
但身份毕竟摆在这,府邸的下人数量也不少,所以多一个少一个这种小事,他从来都不关心。
也不知今日他的管家,带来了一个名叫雷洪的下人。
“大人,根据可靠消息,钦差队伍已经到了邳州,再有数十日便可抵达乐昌。”
平山没有穿官袍,而是一身干净整洁的青色儒袍,年龄大概在四十多岁的模样,正在书房中认真的写字。
乍一看哪里是个从三品的朝廷大员,分明是个儒雅的文人。
说话之人和他年龄差不多,相貌极为普通,唤作包运,是辽云的按察司佥事之一。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算是按察使的副手,左右各一个,他们主要负责辅佐和配合按察使的工作。
按照大庆法制是正五品官职,他们之间还隔着正四品的按察司副使。
包运是当初和平山一起调来的,因为平山摆烂的原因,从而导致他在按察司也处处受人排挤。
看似是按察司左佥事,实际下面的人拿他根本不当回事,辽云按察司的实际权力,基本都被副使掌控。
但包运很清楚,自家大人这些年看似什么都没做,实则背下搜集了许多巡抚等人,勾结田家违法乱纪的证据。
他一直都是皇帝的人,在等待合适的出手机会,此番龙王现身,令神龟驮碑一出,朝廷震怒,陛下派遣钦差大臣来了辽云。
这就是平山一直在等待的良机,八年蛰伏,终于要有结果了。
“子敬,我这副字如何?”
平山就像是没听见似的,直到收笔,用嘴在纸上轻轻吹了吹,扭头看向包运。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字体苍劲有力,落笔如行云流水,当真是一副好字!”
包运看了后满口夸奖,平山轻轻将笔放好,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这幅字。
“鱼小郎君的诗文中,本官最佩服的是《林王阁序》,但要说最喜欢的,正是这首诗,每每读来都似有一股力量注入体内。
子敬,八年了,陛下终于想起来对辽云动手了,这几年来,本官一忍再忍,对龚洁等人的行为视而不见。
可这次哪怕真的拼的粉身碎骨,本官也定要将这些贪官污吏拉下马来!”
她眼神之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定之色。
包运的情绪也受到了一些感染,昔日平山任知府时,他就是通判,二人一直配合的很好,品性方面也不用多说。
否则平山当初,也不会直接和皇上点他的名。
“大人,您知道小人的毕生夙愿,便是将这些鱼肉百姓的狗官绳之于法,大人有需要尽管吩咐,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下官也万死不辞!”
正在二人说话之时,书房门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两下。
“老爷,高大人来了,请求见您一面。”
“我知道了,你将高大人带到大堂,我马上就到。”
平山随口说了句,脸色很平静,对此并没半点意外的意思。
“大人,高丘过来是何意?”
包运眉头一皱,轻声问了句,高丘就是如今的按察司副使,也是按察司实际意义上的掌控者。
此人原先只是一个七品县令,是田家通过龚洁一手提拔上来的,很少和平山来往,今日竟然主动来到他府中,更是十分罕见。
“猎人带弓箭了林子,这些杂鸟岂能继续安生,你先去吧,记住本官的话,一切等钦差到了后再说,本官去应付着高丘一二。”
高丘坐在大堂中,身边的茶水糕点动也没动,眉宇间带着一些忧愁。
他虽然只是四品副使,不过在辽云,谁人不把他当成真正的按察使看?
包括高丘自己,有时也觉的自己就应该是按察使,平山这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早就该下去把位子让给自己。
从心底里,他就看不起平山这样的人,可偏偏每次看到他还要行礼,令他感到恶心,故而平日都刻意躲着平山。
此番如果不是龚洁的命令,他是断然不会主动登门的。
“高大人,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久等,本官方才正在写字,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