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怀着激动的心情,一边打点行装、一边假意抹泪。
卢夫人见状也不禁红了眼眶:“回去后好好把如意扶养长大,可千万不要再想不开了……”
荷花惟有点头而已。心道:“我可想得太开了!即便赵子常假戏真做,在这里做出什么事情来……起码我和孩子脱了险,也是不亏的!”
卢夫人又命人拿来一个包裹,交给她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咱们姐妹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以后各自珍重吧……”
荷花接过来,心中充满感动、又有些愧疚。杨婉莹虽然有些读书人的清高毛病,但人不坏。即便看不上荷花这样粗鲁的人,却对她有着同为女人的同情心。
“唉!看这样子,她还不知道自己丈夫在做什么好事呢……日后,卢经纶事败,一定会连累到她的。”荷花看着她,很是不忍心,却根本不敢说,说了她就走不了了……
“姐姐,你也保重!”荷花握着她的手,郑重道。
卢夫人朝她微笑着点点头,全然不知大祸将至。
荷花心里难受,只能牵着如意,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赵子常估摸着荷花这会已经离开卢府了。他此刻美人在侧,却心不在焉地拿着酒杯,心中祈祷荷花和如意能成功脱逃,别折在那两个汉子手里……
马车驶出城外后,却不走官道,往一条偏僻的小路上,越走越远……
荷花心中猜到几分,掀开车帘,问那两个车夫:“咱们这是去哪儿?好像不是我们来时的路……”
那两人对视一眼,心道:此处已然够偏僻了,可以动手了!
于是,停下车子,冷笑着对荷花道:“这是送你们母女回老家的路啊!”
荷花见势不妙,忙把脑袋缩进车厢里,对如意道:“咱们玩个游戏吧——”说着用汗巾将如意眼睛蒙上,“闭眼数一百个数,数完娘有奖励!”
然后,忽地将身一跃,扑了出来,先将其中一个人一脚踹下马车;又与另一个缠斗起来。
那两个人以为她不过是个普通妇人,本就没放在心上,两人正不紧不慢地往外掏刀子,准备下手呢!不妨被荷花先声夺人,先踹下去了一个。
另一个与荷花对打,那人掏出匕首往她身上捅来。只见荷花不闪不避,由着他把刀往自己胸口上刺,谁知刀尖触到她的身子,就好像遇到铜墙铁壁一样,硬是扎不进去。
那人惊得瞪大了双眼,趁着他愣神的工夫,荷花一手按住他拿匕首的手;另一只手,将自己的匕首送进他的身体——只听“噗呲”一声,匕首插进去后,手腕旋转半圈、再往外一拔,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荷花侧着身子躲过。
这时,地上那人也爬起来了,正准备偷袭她。荷花将身子往前一滚,只听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一片头发已被削了下来。
她暗道一声“好险”,跳到地上,随手抓起一把泥土,起身回手一撒,正好眯了他的眼睛。荷花顺手又是一刀,这一刀只扎在他大腿上,那人痛呼一声,面朝下栽倒下来。
荷花侧身躲开他,然后膝盖顶在他后背上,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伸手一刀给他抹了脖子。
这还不算完,荷花又给这两个人补了几刀,确定死透了,方长舒了一口气:“这就是轻敌的下场!但凡再多派一个人我都没法儿善终……”
这时,她才想起女儿来,把沾血的手和衣服随便用泥土抹了两把,这才钻进车厢去看。
这一看之下,不觉后背凉透——如意自己把蒙眼的布拿下来了。也不知刚才的打斗被她看了多少去!
“娘,你脸上脏了——”如意用手指着自己的脸颊,呆呆地看着她。
荷花讪讪地笑道:“我去河边好好洗洗吧——”
说着驾着马车驶到河岸边,至于那两具尸首,就那样吧!逃命呢,顾不上那些……
荷花在水边洗了脸,又换了衣服,一边赶车、一边自顾自地对如意道:“你也看到了,是他们先要杀我的。两个人打不过一个,实在太蠢……这就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她只顾说,也不管如意听不听得懂。心中暗叹:“这肯定会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了!”心里愧疚,却也没别的办法。
“昨晚上,娘为什么要自杀?”如意忽然开口问她。
荷花大吃一惊——她竟然能看懂!忙解释道:“我是装的!不那样的话,他们不会放我们出来的——连昨天爹跟娘打架也是装的。因为卢家不是好人,我们先逃出来,再帮你爹逃出来!”
也不知说这些话,她那小脑袋瓜能听懂多少。如意只是问她:“卢伯母也不是好人吗?”
荷花不知该怎么跟她说:“她是好人,但她自身都难保了……”
如意听她说卢伯母是好人,脸上多了几分欢喜:“那娘救爹的时候,把她也救出来!”
荷花沉默了,造反可不是一般的罪,就是不诛九族,起码也得满门抄斩吧……
她心里着急,便加快了赶路的速度。往南六百里是姐夫所任职的梧州、往东三百里耿胖子的驻军所在地。事态紧急,没有个舍近求远的道理。荷花跟赵子常商量好了,出来后就去找耿胖子求援。
谁知到了夜间,如意却发起热来:身子如在沸水中煮过一样、烫得吓人不说,还神志不清、满嘴的胡话。
荷花心里愧疚不已,一定是白天看见她杀人,把如意吓到了。她才七岁,何曾见过如此血腥、恐怖的场景?
从当初决定要孩子起,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教养孩子,在力所能及之内,给她最好的关爱。可是如今,自己的孩子,还是被父母连累了……
荷花决定还是先给如意看病,找了大夫,开了药,给她喝下,又守了整整三天三夜,用尽各种降温的方法。看到如意的病情终于稳定了,这才放心下来,继续赶路。
“赵子常,你可一定要撑住啊!”荷花一边赶路,一边在心里为他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