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公,我已听说昨日之事,那荣宁国府的贾珍是个纨绔之徒,您受委屈了。放心吧,只要这事成了,我敢保证,往后您定能扬眉吐气,将那些屈辱都还回去。这几年你们受的委屈,待我们攻入京城,便可全数讨回。”
”北山虽然贫瘠,但这些您不必担忧。这些年我们手中有太上皇和小皇子,加上我积累和借来的资金,想来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如今皇位上那位得位不正,人人得而诛之,我们掌握着天下大义,并不怕他。”
贾政如今走投无路,只能选择相信。
笑的有些勉强。
希望吧。
北静王让他做事,自然不会亏待他。
送贾政出府时,北静王从旁边侍卫手上接过一个盒子递给贾政。
“贾政,这是小王的一点心意,你们初到北山,路上又多有花费,这些虽不算多,也可解你们的燃眉之急。”
贾政如今山穷水尽,自然不会拒绝这送上门的银子。
今日早上买衣服,还是贾母当了仅剩不多的首饰才凑的钱。
他对着北静王拜了又拜,刚伸手想接过盒子,就听到北静王又开口。
“政公,我记得府中的老夫人,当年贾代善侍君时,老夫人手上好像有往日荣国公的信物,不知如今可带了过来?”
王子腾和贾母手中贾代善留下的遗物,是贾家如今最后的后手。北静王这意思,显然是都想要。
提及信物贾政没有立即答应,只说。
“禀告王爷,那东西是父亲给母亲用来保命的。在不在我也不清楚,得回去问过母亲才知道。”
北静王闻言,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可那笑意未达眼底,语气也淡了不少。
“还望政公告知令堂,本王知晓那是令堂的心头宝,更是也是荣国公的遗物,只是如今形势特殊,放在老夫人手上也派不上大用场。若是老夫人不嫌弃,尽可交于我。”
“当然啦,若是老夫人手上还有其他物件,也一并给我吧。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若贾国公往日留下的遗物能帮我们拉拢一些将军,我们胜算便更大。到时候,你们荣国府在太上皇面前的功劳岂不是更大?”
贾政的手僵在半空中,握着盒子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内心十分纠结。
他明白北静王所言有理,可若是一次性把东西都交出去,荣国府日后在太上皇面前便没了筹码。
他只能打着哈哈说。
“王爷,此事属下的确不知,容我回去与母亲商议一番,再给王爷答复,您看如何?”
北静王微微点头:“政公,此事不急,只是合适的东西放在合适的人手上才能发挥最大用处,你说呢?”
贾政连连称是,正想告辞离去,一直跟在北静王身后的吴先生突然开口。
“贾大人,我听说此次跟您来的有那位含玉而生的荣国公府嫡子贾宝玉。我和王爷对他都颇为期待。如今离了京城,想来还没找到好先生,不如择日让他来北静王府的学堂读书,您看可好?这北山,北静王府幕僚众多,想来贾公子能学到不少东西。”
贾政虽不明白吴先生为何突然提起宝玉,但想到贾宝玉确实要上学,若能来北静王府与府中之人处好关系,倒也不错。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过谢便离开了。
因为北静王的态度,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问过太上皇。
待贾政走后,北静王转过头,看着一直盯着贾政背影的吴先生问道。
“先生怎么突然看上荣国府的贾宝玉了?我听戴公公说,那贾宝玉可不是个有用的人,骄奢淫逸,又被荣国府宠得十分天真,性子已然养成,做个富贵公子尚可,却不是那种能被咱们稍加教导就能为我所用的人才。那通灵宝玉的传闻,我看也不像真的。”
吴先生没有正面回答北静王的话,只是突然问道。
“北静王,王爷,如今荣国府、宁国府,他们可知道您的全盘计划?”
北静王摇了摇头。
“并未。”
吴先生这才说道。
“他们如今忠诚的还是太上皇,以及效忠于太上皇的您。虽说如今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为防止他们再生别的心思,还是把他们府中的人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荣国府这一次带出来的儿子只有贾宝玉一个,贾政年龄又大了,可以说贾宝玉便是贾政的独苗苗。就算日后王爷有别的打算,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贾政跟宁国府可不同,贾政如今手中有贾代善留给他的保命之物,还有个在边关的王子腾,此人我们必须掌控住。”
吴先生接着说。
“说是让他读书,实则就是人质。咱们既需要这些往日的勋贵,也要防着他们起异心。不管他们敢不敢,总归是要防的,不过多养一个人罢了。”
北静王眼前一亮。
笑了笑。
“先生大才!”
北静王之所以重用吴先生,不就是因为他谨慎又聪慧吗?
多养个贾宝玉这样的闲人也无妨,若是能借此拿捏住荣国府,让他们不再反抗、一心一意,那可就赚了。
况且他记得往日在京城时见到的贾宝玉唇红齿白,养在府中当个花瓶,看着也赏心悦目。
贾政回到自己如今在北山住着的小院,看着那窄窄的木门、房梁和周围斑驳的围墙,心中一阵不舒服。
努力将这情绪忽视。
他心,总有一天,他们会重新回到荣国府的,到那时,那些曾经欺负过他和如今看不起他的人,都会被他踩在脚下。
贾母听到贾政回来了,忙派人将他叫过去。
如今在贾母身边伺候的只有鸳鸯了。
才在这逼仄的小房间里待了一日,贾母心里就慌得很。
往日她最爱热闹,可到了北山,周围静的她烦闷的很。
这些日子她总是在想,为何他们会落到如今这般落魄的境地?
以后到了地下,她真的有脸她面对先祖么。
也只有与贾政他们说着话时才能不胡思乱想。
听完贾政复述在北静王府与北静王的谈话,贾母皱了皱眉,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袖口处。
她如今穿的是在北山成衣铺买的成衣,料子远比不上那件已经脏得不能再脏的绸缎,摸着有些粗糙。
贾政看到了母亲的动作,他知道父亲留的东西,母亲怕是贴身带着的,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低下头,轻声问道。
“母亲,父亲留给您的东西可有大用?我们要交给北静王吗?”
听了这话,贾母眉头紧皱。
直直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