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仲春,距离李胤从并州回来已是两年。洛阳唐宫凤鸣大殿,唐皇一如平常,先前被一众皇子宫女哄着骑大马,实在是累的腰酸背痛,索性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
“爹爹,嗯嗯……骑……骑大马!”四十一公主李如晗,犹自奶声奶气的扯着她爹爹一根手指摇晃着撒娇。
“哎吆,亲闺女,大马累了,让大马歇会儿再骑,好不好。”
“好!”小公主还真是懂事,放开爹爹的手臂,爬到他臂弯里,先把小脸儿贴到地上,小屁股再“噗通”一下落地。小小的人儿,就这样乖巧的躺在爹爹臂弯里。
看着女儿那差点儿萌死人的躺下动作,李胤差点儿笑喷:“乖如韩呐,谁教你这样躺下睡觉的?嘿嘿……”。李胤本想翻身抱抱她,可奈何胸口和肚子上还各趴着两小只。
“嗯嗯……是娘亲。”
“你娘亲?噗……哈哈哈。”皇帝脑中闪过东方如意的身影,他怎么也想不到,高冷如东方如意,居然也能有这般可爱的时候?
“哎吆,这怎么大大小小的全都滚了一地?”殿门口,进来个银发老妇,身后跟着一大群宫女和婆子。正是老莫最年轻的一个夫人,如今也已五十余岁,还是萧美娘,萧美妤的亲姑姑萧怀柔。看着躺了一地的大小娃娃,那双眼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小婆婆……”顿时一大群孩子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朝小婆婆奔去。
“呵呵,嗳!慢点,慢点!”萧怀柔笑的咯咯出声。看着一大群孩子,围着萧怀柔一个人叽叽喳喳,李胤脑子里顿时闪过前生时的幼儿园,不禁心里一动,猛然爬起身,就跑到大殿角落里的书桌前,取笔蘸墨,开始写在全国所有孙庄设置幼儿园的计划。计划很简单,国库里如今也不缺银子,交给政务院商议出妥当的实施办法,很快就能在全国推广开来。
“走走走,跟婆婆去花园玩,你们父皇要处置政务了。”萧怀柔看了一眼已经完全沉浸在写字里的皇帝,不由再次笑弯了眉毛。
计划倒是很快就写完,此时大殿里除了还有冰儿领着几个宫女侍奉着,所有孩子已全都不见了踪影。
“王承恩,去,把这个送去政务院,让顾南洲和白孤云,马文寅几个仔细瞧瞧,让他们商议着,尽快把这事儿给朕落到实处。”李胤站起身,把刚写好的手稿递给
“老奴领旨。”王承恩赶紧双手接了手稿,看着陛下迈步朝大殿外走去,赶紧问了一句:“陛下可是要回养心殿?”
“嗯,让那帮小崽子当马骑了半天,有些乏累,回养心殿躺着去。”
“陛下,夏皇妃,卞皇妃几个,正在长宁宫斗牌,陛下何不去凑个热闹?”
“嘿?你个老货,是不是哄了我家哪个娘子的好处了?怎么变着法的把朕往嫔妃堆里送?”
“哎呦,陛下说笑了,老奴哪有那个胆儿啊?是……素心公主也在……”。二公主李素心,自从前年有了身孕,便带着孩子搬回了原来的镇国公府,孩子还小,如今倒是不怎么经常进宫了。
“素心?那朕是得该去瞧瞧!嘶……不对,不行不行,你也说长宁宫里人多,朕……还是回养心殿……你……让人去一趟?”李胤凑到王承恩跟前。
“嘿嘿,老奴明白,要不……老奴先拐个弯儿去长宁宫一趟,回头再去政务院?”
“也行!那你去吧!”
黎明前的海面漆黑如墨,唯有浪尖偶尔泛起一线冷光。大唐水师战船“镇海号”破浪而行,三层楼船高耸入云,两侧炮窗半开,露出黑洞洞的炮口。云轻舞立于舰首,银甲外罩猩红战袍,如一面猎猎战旗,海风掠过她欺霜赛雪的肌肤,扬起几缕未束的鸦羽青丝。那双含星眸子里映着渐亮的天光,眼尾一抹天生的薄红,似三月桃枝上最艳的那一笔胭脂色。
“两年后的天百花盛筵...…”拓跋破军捧着罗盘低语,目光扫过郡主被海风勾勒出的窈窕轮廓,\"若绘天下百美绝色图,当以此姝为卷首。”
尉迟金刀闻言大笑,九环大刀在肩头震得铮铮作响:“嘿嘿……没有咱家那位小师弟陛下首肯,哪个画师敢把咱们郡主的模样传出去,老子一刀砍了他。这位,不惜屡屡冒险立下无数功勋,此番若再替陛下彻底剿灭了南梁,回去,也该凤冠霞帔进宫做个娘娘了。”
“呵呵……这话都是极对的,除了陛下,谁还配的上这丫头?”拓跋破军笑着道。
慕容长风手按剑柄,目光冷峻;司马临城抱臂而立,铁甲映着微光;尉迟金刀九环大刀斜扛肩上,刀环在风中叮当作响;拓跋破军低头校准罗盘,沉声道:“潮水将满,南梁残部必藏于前方礁岛。”
三千锦衣卫分列各船,肃杀无声。一万水师精锐早已备战多时,只待令下。
云轻舞微微眯眼,望向远处那片被薄雾笼罩的礁岛——那里,便是南梁余孽最后的巢穴。南梁并无大唐这般犀利的火炮,他们的战船仍是旧式的楼船与蒙冲,船首包铁,船身涂漆,虽坚固,却难敌炮火之威。
“发现敌舰!”了望手高呼。
云轻舞冷然抬手:“炮击。”
刹那间,大唐战船炮口齐鸣,火光撕裂海雾,炮弹呼啸而出,砸向南梁战船。
“轰——!”
一艘南梁楼船中弹,木屑飞溅,船身倾斜,水手惨叫着坠海。石秀成所在的“天梁号”亦被波及,一枚炮弹擦过船舷,炸开一片血雾。他踉跄后退,左臂已被弹片撕开一道血口。
“放火船!”萧兖厉喝。
数十艘火船顺潮而出,船身燃起熊熊烈火,直扑大唐舰队。
“火船来袭!”
云轻舞神色不变,只淡淡道:“福船拦截,火箭覆盖。”
大唐福船迅速前出,船上弓弩手点燃火箭,箭雨如蝗,射向火船。
“嗖——嗖——!”
火箭钉入火船,火势更猛,但福船早已调整角度,借风力将火船推向礁滩。
“轰——!”
火船撞上礁石,烈焰冲天,却未能伤及大唐战船分毫。
炮火稍歇,云轻舞挥剑直指礁岛:“登陆,剿灭残敌!”
尉迟金刀大笑一声,率先跃上小艇,九环大刀寒光凛冽。慕容长风、司马临城紧随其后,三千锦衣卫如潮水般涌向滩头。
南梁残兵退守礁岛,萧兖持剑立于高处,厉声道:“死战不退!”
尉迟金刀冲在最前,大刀横扫,三名南梁武士头颅飞起。慕容长风剑光如电,所过之处,敌兵纷纷倒地。司马临城则率锦衣卫结阵推进,弩箭齐发,压制南梁弓手。
尉迟金刀的九环大刀劈开海风,刀锋裹挟着千钧之力,直斩萧兖脖颈。
“陛下——!”
南梁残兵惊呼声中,萧兖的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喷溅三尺,染红礁石。这位末代梁帝至死仍瞪大双眼,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死在这东海孤岛之上。
云轻舞缓步上前,猩红战袍拂过染血的沙砾。她垂眸看了一眼萧兖的尸首,淡淡道:“枭首,悬于船桅。”锦衣卫立刻上前,将萧兖的首级挑起,挂于“镇海号”主桅之上,以震慑仍在顽抗的南梁残部。
萧愈立于礁岛高处,苍老的面容上皱纹深陷。他身后,萧崇、陆伯言、陈庆之、刘文正等人握紧兵器,神色凝重。
云轻舞抬手,示意大军暂缓进攻。她独自上前数步,海风扬起她的长发,露出那张足以令天下男子失神的容颜:“萧公。”她开口,嗓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南梁已亡,何必再添无谓死伤?”
萧愈冷笑:“郡主是要老夫投降?”
云轻舞眸光微转,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萧公爱女如命,难道不想再见萧云儿一面?”
萧愈瞳孔骤缩。
两年前的金陵百花盛筵上,他的掌上明珠萧云儿,被他亲手设计的谋略,送入唐宫中妃。此事,一直是他心中最深的痛。云轻舞继续道:“萧云儿如今在洛阳,深得陛下宠爱,封为‘云妃’。若萧公愿降,父女团聚,未尝不可。”
萧愈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萧公可知...…”。云轻舞突然举起块玉佩,正是萧云儿及笄时父亲所赠,\"云妃娘娘夜夜枕着此物入眠呢。\"
萧愈踉跄跪倒,枯枝般的手指插入砂砾:\"云儿...…如今到底如何?”
“令爱在洛阳极好。”郡主靴底碾碎一枚珊瑚,“上月陛下还为她砸了价值连城的血玉屏风——就因她说了句红色衬得肌肤更白。咯咯……我家陛下,可是疼她入骨呢”。
“唐皇李胤好色无度,但却最疼美人,这种事儿倒是他的手笔。”刘文正突然道:“可当年楚玉根本不愿入宫!当年她...…。”
“当年她本该是南梁皇后。”云轻舞截住话头,“可现在她是我家陛下的楚妃,且,已给陛下生了个小公主。”,纤指轻点刘文正铠甲上的一道裂痕,“萧道成父子三人,连自家妻妾都保不住,还妄想保住这江山?”
云轻舞又道:“诸位,皆江东俊杰,天下名士,我主广施仁政,渴慕贤良,如今大唐治下一片兴盛,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丰,正需诸公等有识之士大展拳脚,共襄盛举。还请诸公……莫要空负这一身本事啊。”
良久,萧愈长叹一声,丢下手中长剑:“罢了……老夫……愿降。”萧崇、陆伯言、陈庆之、刘文正对视一眼,亦纷纷弃械。
萧愈终于匍匐在地,苍老额头抵上冰冷的船板。海风送来梁师筑最后的怒吼:“萧愈!你竟降唐?”
萧愈闭目不语。
梁师筑狂笑:“好!好!你们贪生怕死,老夫宁死不屈!”他猛地拔剑,高呼:“梁祚不灭——!”
司马临城冷眼旁观,抬手一挥:“围杀。”三千锦衣卫如潮水般涌上,刀光剑影间,梁师筑且战且退,最终被逼至绝壁。他浑身浴血,仍挥剑力战,直至力竭:“李胤……云轻舞……你们……不得好死……!”话音未落,他横剑自刎,尸身坠入怒涛之中。南梁彻底覆灭。
被押上甲板的南梁后妃们钗横鬓乱,却仍保持着最后的体面。云轻舞眸光扫过这些即将被献入唐宫的猎物,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江东谢氏嫡女谢青鸾,此刻正将半块碎玉死死攥在手心——那是萧闿给她的定情物。青瓷般的肌肤上还沾着血渍,像白釉上晕开的钧窑紫斑。
曾经的秦淮河花魁苏玉真,突然轻笑出声,染着蔻丹的指尖划过自己玲珑曲线:\"郡主放心,奴婢最懂怎么让男人舍不得杀我。\"
南梁皇后沈清漪及六位嫔妃被押上“镇海号”。沈清漪一袭素衣,虽被俘,仍不失威仪。她冷冷看向云轻舞:“郡主是要将我们献给唐皇?”
云轻舞淡淡道:“皇后聪慧。”
沈清漪冷笑:“李胤好色如命,倒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