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济南现在的空气中还遗留着太阳落山带不走的炎热,但是院子里有空调,很快他们就坐在院子里闲聊了起来,而我则是脱掉了短袖走进了厨房开始拎着锅和许诺一起准备饭菜。
温晚的养生粥我没忘,也没忘姜江的鸡腿,但是唯独忘记了那份烙饼。
可周粥没忘,她走进了厨房,递给了我一个湿毛巾后就拎起了锅铲捣鼓起了饼。
虽然我有心阻止,可是在药物的副作用下我还是端着饭菜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厨房。
刚出去,张时就盯着我的上身,摸着下巴嘀咕道:“你这行啊,有了疤都不用穿衣服了,都看不见咪咪。”
张时这句话一出口,那些药物带来的副作用瞬间消失。
我被气的笑了出来,随后便放下了盘子脑袋一歪,和一个傻子一样阿巴阿巴了起来。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不知道什么来到的商鑫坐在角落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他捂着肚子朝我问道:“常青,你这家伙这么幽默啊?”
“学人呢?”
“学谁?”
商鑫刚问完,就看到张时怒气冲冲的走进了厨房。
“许诺,你丫的赶紧给我删了!”
厨房里的嬉闹我并没有关注,而是把视线放在了坐在钢琴面前的温晚身上。
她身上还是白天那件碎花裙子,但是那长年披散的长发竟被她盘在了脑后,一种淡淡的陌生感也从她的背影传进了我的心底。
但我并不觉得突兀,甚至还隐约觉得这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毕竟她抛开机车和连锁店的老板,只是个无依无靠可又天真的姑娘。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温晚回过了头看着我问道:“钢琴简单吗?”
“小半年能算是进门,很复杂的,不过你要是只弹几首曲子很快。”
温晚笑了下,歪头笑着说道:“那你能教我吗?”
在温晚说完后,坐在一旁的陈诺突然把屁股底下的板凳搬到了温晚身旁。
我哈哈笑着坐了过去,轻声问道:“从头学还是只学某一首曲子?”
“从头吧,小半年真的能入门吗?”
我眯着眼想了想,沉思了片刻后接着说道:“三个月吧,这段时间你要是天天练,基本上能弹简单的曲子了,但是会卡壳。”
“不碍事。”
温晚笑了下,然后伸出了手放在了琴键上。
“他们都说弹琴看天赋,你看我的手适合吗?”
“适合。”
“那就好。”
在等饭菜的时候,我好像真的成为了一个钢琴老师,细心教导着温晚一些简单的常识。
张时他们则是坐在一旁面带复杂的看着我们,而周粥则是爬上了房顶,闭着眼感受着身边空调和风带来的清凉。
胡同还是那个胡同,月亮还是那个月亮,院子里也重新热闹了起来。
但是月亮不知道已经转了几圈,人也变了模样。
在喝了不知道多少瓶啤酒后,饭桌前只剩下我和不能喝酒的陈诺保持着清醒。
见我站起了身,陈诺忍不住小声问道:“常青,你去哪?”
我朝她笑了一下,轻声回道:“去见一位奶奶,晚些回来,他们就托你照顾了。”
陈诺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我也静悄悄的从屋里翻出了背包,骑上了那辆生锈的自行车离开了胡同。
身后是院子里的一片祥和,眼前是独属于济南城的夜景,可我却有些看不清远方。
依旧是那个剧院旁的小巷子,也依旧是那辆黑色的车子,但开车的人不再是那个秃驴。
他坐在副驾驶,默默朝我摇了下头。
我没有多想,而是带着苦涩骑着车子冲进了小巷深处的黑暗里。
或许是因为昨天的三个人当中有人离开了,这次多了一个新面孔,在胡同旁边小清河的那座桥上,我从包里抽出了钢琴腿。
桥上的灯光当我踏上去的那一刻路灯就灭了,我也并不觉得惊讶,也算是习以为常。
虽然秃驴有心放我走,但出现的新面孔却根本不留手,在人们酣然入睡时,一声声闷哼出现在了桥上的黑暗里。
而在我看不到地方,许诺抱着笔记本爬上了墙头盯着桥的方向默默点上了一支烟,在他身旁是同样点烟低着头握紧拳头浑身颤抖的张时。
院子里也没了我刚走时的模样,温晚坐在钢琴旁闭着眼一遍又一遍的弹着我教她的钢琴,周粥则是抬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酒醉人,夜也醉人,可今晚唯一喝醉的只有不知道一切的商鑫,还有剧院楼顶穿着戏袍拎着酒瓶眼神迷离的苏朝露。
今晚我并没有顺利的把郁金香送到吴奶奶家里,而是踉跄着的回到了花店。
虽然脸没受伤,但是暴露在外的胳膊上又多了两道刀伤,不过还好,那个陌生的面孔被我揍的已经站不起身了,当然是在有秃驴暗地里的帮助。
花店被重新装修过,里面没有药,于是我只能借着昏黄的灯光,捂着胳膊麻木的坐在店门口撕扯着短袖。
可是我没了力气,也或许是质量好,任凭我如何努力,我始终撕不碎。
鲜血很快顺着胳膊浸湿了裤子,背后的伤疤也在夜空中显得那样狰狞,吓退了一个又一个在深夜散步的行人。
他们就像看到乌鸦一样,只是瞥了我一眼就匆忙的跑开。
或许是药物过了劲,也或许药物真的有用,我的心里竟然生出了很久未曾感受过的委屈。
疲惫的眼睛里很快蒙上了一层雾气,但我却倔强的抬起了头,但是一道带着心疼的声音却突然从身后传了出来。
“常老板……”
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穿着睡衣的陈默,她此刻就站在店门口,眼里带着一丝惊慌。
“陈默……”
我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疤痕,苦笑着说道:“对不起啊,吓到你了。”
陈默轻咬了下嘴唇,心疼也盖过了恐惧,她皱着眉看着我短袖上的血迹,颤声问道:“你……受伤了?”
“不碍事,这么晚了很危险的,你不回家睡觉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睡不着。”
陈默说完后就看着我身上的伤疤,我苦笑了一下,从兜里拿出了烟递给了她一根,可是刚举到半空中我又收了回来。
“不好意思,染上血了,你赶紧回去吧。”
陈默摇了摇头,蹲在了我身旁小声问道:“常老板,你……”
她没有问出口,但我却笑着帮她说道:“我是个坏人吗?算是吧。”
“可你不像。”
我笑了下,摇了摇头说道:“哪有好人会经常挨打。”
“可坏人不就是爱欺负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