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爱微微一笑:“那可是商业秘密,待这一册推广出去,坊间津津乐道之后,才会推出第二册。”
许子骞瞬间明了。
这样推出手法,既可以吊足大众胃口,持续保持热度,又能为后续的创作与筹备留出充裕的时间。
每推出一册,就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激起千层浪,让众人对下一部作品满怀期待,犹如翘首以盼一场盛大的庆典。
向文星也不禁点头赞许:“妙啊!这就好比说书先生,每次都在最精彩处戛然而止,引得听众第二天早早地搬来凳子候着。咱们这连环画一册册地推出,不愁没有客源。”
房遗爱得意地扬起下巴:“正是此理。第一册只讲到书生张君瑞初见崔莺莺,情愫暗生,叛军围城的危机初现端倪。读者的心都被这悬念揪着,肯定迫不及待想知道后续发展。咱们此时按兵不动,让大伙猜想着各种可能,等热度差不多了,再推出第二册,保管又能掀起一波热潮。”
向文星插口道:“这样一来,岂不是让其他人有机可乘?”
大唐商业虽繁荣,却尚无版权一说,这画册一旦出售,想必不少人见有利可图,定会争相模仿。
那些唯利是图之辈,哪管什么道义与创作心血,只需依葫芦画瓢,便能炮制出粗制滥造的仿品,以低价抢占市场,届时自家辛苦筹备的心血之作,怕是要沦为他人的垫脚石。
许子骞因家中一直做书册生意,自然明白他的担忧,他将连环画转交到向文星手上。
“相信房兄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才会提出由他出雕板。你瞧这雕板,纹理精细,图案栩栩如生,绝非一般匠人能轻易仿制。”
向文星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画册,不得不说,这画工精细得让人挑不出刺。
特别是线条相当纤细,而且每根都仿似有生命一般,流畅地勾勒出人物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书生的儒雅、小姐的娇羞,跃然纸上。
背景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也都刻画得细致入微,仿佛能让人透过纸张触摸到其纹理质感。
倘若看过这版,恐怕再看不得那些粗制滥造之物,就如同品尝过珍馐美馔,普通饭菜便难入法眼。
向文星也放心下来,说道:“房兄,接下来如何合作?”
房遗爱却狡黠一笑,“你们得先玩个游戏,胜出者才能谈合作事宜。”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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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生意可不是儿戏,可房遗爱却偏偏以最儿戏的方式做决定。
最离谱的是,他竟然提出要在玻璃栈道上运输乒乓球,这差点没把许子骞气得吐血。
许子骞本来就有点恐高,光是站在这高悬山间、一眼望不到底的玻璃栈道边,双腿就止不住地发软,心也砰砰直跳,仿佛要蹦出嗓子眼儿。
而且山顶风大,乒乓球轻飘飘的,风一吹就走,哪能顺利运到对面?
这不是故意为难人么?
许子骞忍不住抱怨道:“房兄,你何苦为难于我呢?”
房遗爱却只是耸了耸肩,不予作答。
按理说,在这群人之中,最适合印刷书册的本该是许子骞。
他家有成熟的推广渠道,在长安城里的书商圈子里人脉广泛,从街头巷尾的小书摊到富丽堂皇的书局,都能说得上话。
而且,他家族世代经营印刷生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印刷工坊里设备齐全,工匠们手艺精湛,能保证书册的质量和产量。
若是让他来主导印刷,定能事半功倍。
可惜,房遗爱有他的考量。
之前造纸术换地,向文星出力最多,甚至出让西市的楼子,换下了至关重要的一块地皮,陆远的建城计划才得以顺利进行。
他的果敢,成功引起了陆远的注意。
陆远私下里曾向房遗爱提及,向文星此人能舍小利谋大局,可用。
房遗爱心中暗自权衡,如今印刷书册的肥差,倒不失为一个拉拢向文星的好契机。
于是就有了运球比赛的说法。
没办法。
两人各有优势,想交给其中一个,总得有个由头。
乒乓球拍早有预备,许子骞拿在手上一试,便放弃了。
风太大,放在拍上的乒乓球根本不受控制,刚放上没几秒,就被一阵狂风卷走,消失在茫茫山谷之中。
当然,可以选择蹲下来,利用身体挡住部分风口,再缓慢地背着通过。
可惜他正走都双腿发软,哪敢倒着过桥?
向文星走上前,目光沉稳,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他接过球拍,仔细端详了一番,又抬头看了看风向,略作思索后,将乒乓球轻轻放在球拍上。
接着,他猫着腰,尽量降低身体重心,以一种缓慢却又坚定的步伐朝着对面走去。
一路上,风依旧呼啸,但向文星凭借着巧妙的应对,竟稳稳地护住了乒乓球,眼看已经过半,一股格外猛烈的狂风呼啸而过,轻易地带走了乒乓球。
向文星摇摇头,脸上并无懊恼之色,向房遗爱再要了个乒乓球,重新回到起始点。
这时,新的一批游客上来,见到他们竟然在玻璃栈道上玩游戏,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挣脱父母的手,跑到向文星身边,大眼睛眨呀眨地问道:“小郎君,怎么在这么吓人的地方玩球?”
向文星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微笑着说:“我们在试着,看看谁能把球运到对面去,你要不要试试?”
小男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向文星将拍子和乒乓球都交到他手上。
小男孩接过,右手举起拍子,左手抓住乒乓球压在拍子上,迈步直走。
向文星没有提醒他做法不对,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小男孩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向前,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认真。
他的父母格外紧张,张口欲叫,却被向文星阻止。
不一会儿,小男孩顺利地达到了对面,他兴奋地扬起拍子,大声喊道:“我到啦!”
其他人见小孩都轻易通过,心中惧怕也少了几分,纷纷举步试行。
房遗爱转过头,问:“向文星,你这是什么意思?”
向文星回道:“我想过了,连环画这事,许兄显然比我更适合,而且与你五五分账,要是我做得不好,岂不是让房兄蒙受损失?”
“哈哈!~”房遗爱轻笑两声,用力拍拍他的肩头,“你果然没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