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如今也明白了些为什么这世上的大侠少了。
若是一个人嫉恶如仇,大概会被这诸如此类的事情活活气死,这种家破人亡的事情如今可太多了。
哪怕恶人被惩治,也无法掩盖作恶带来的伤痛。
满穗倒是没想这么多,她蜷着身子蹲在一旁,并没有太多心思想九瞿的事情,虽然九瞿很不幸,但是她觉得妻子被人伤害的这种仇一定要自己报才好,为什么要找良帮忙?
但只是一瞬,她便又回到了月事带来的痛苦中,只觉得腰又酸又胀,小腹里像是装了一个铁砣般坠着她的身体。
“好了,快起来吧。”良这时和九瞿把事情说的也差不多了,九瞿也愿意站起身来。
“良爷,有机会再请您到家中坐坐。”九瞿支支吾吾的说着,很难说这话不是赶良走。
九瞿的屋子如此简陋,家中粮也都没了,自然也没法招待良。
“我和穗儿还要早点回去。”
良这时才想着看看身后的穗儿,发现她一个蹲在路边,还喘着粗气。
“穗儿,你怎么了?”看穗儿不对劲,良便蹲了下来问她。
满穗也没法说话,只能捂着肚子。
“肚子疼?”良又问,满穗这才点点头。
“还能走么?”
满穗犹豫着缓缓站起身表示能走,良也发现了她现在估计是很不舒服,毕竟走了这么久的路,外面的天气又凉。
有可能是着凉了。
“能不能去你家中休息会儿?”良又回头看一旁打算送行的九瞿。
九瞿先是一愣,再答应了下来。
“好。”良看着九瞿答应了下来,立刻就扶着穗儿往九瞿的家中走。
这一进去良才发现屋子除了一个火炕,什么都没有,甚至火炕上也看不到有什么布或者被子。
这屋子外面看来太脏,里面又太干净了。
良原本打算带穗儿进去暖和下身子,但真的进来了,才发现冬日的寒气已经充满了整个屋子。也感受不到任何开火的痕迹,即使是屋子外面,也还有些温暖的阳光。
火炕此时摸起来都是冰凉的,穗儿根本没法坐上去休息。
“呼~”良深吸了一口气,再尽可能平稳的坐到了炕上,来避免屁股受到的刺激太强烈。
良没办法,只能自己先坐上去,再一把拦住穗儿的腿和后背放在自己的腿上,好让她休息会儿。
九瞿站在屋中,看着良无奈和迷惑的样子,便解释了一下。
“家里实在没饭吃了,我就把能卖的都卖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三五个铜钱。
良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从怀里掏点钱出来,可是他把手放进口袋里,才想起了一件事。
因为当初良在牢中趴了许久,导致衣服上全都是尘土,原本的黑色的布料都呈现出了白色,满穗没事干的时候觉得这衣服脏,便给他洗了,里面的东西也都被拿出来了,包括一些银两。
此时良的口袋里已是空空如也。
良抬眼看了一下九瞿,才又把手慢慢的掏了出来。
“要不你跟我...”良说着的时候,一个手便在良的面前晃起了荷包。
在怀中的穗儿疲惫的看着良,接着把荷包放到了良的手里。
虽然屋子里十分昏暗,但依旧可以明显的看到那白色的安字。
“回去还给你。”良看着穗儿的眼睛说,她却微笑着摇了摇头。
根据九瞿说的,这五两银子大概率就是他的,是被那姓李的捕快抢走了,然后又送给良赔礼道歉。
满穗对此也有些无语,说到底那做坏事的人一点都没亏,拆了九瞿的家去给良补偿。
“如今能物归原主,就好。”满穗是这么想的,她经历过吃不饱饭的时候,也愿意帮帮九瞿,也能让她心里舒服些。
良便把荷包的银子倒了出来,大大小小的碎银子在良的手中陈列着,他一数,就是五两多一点。
“这应该是那姓李的抢的你的钱,还给你吧。”说着良便递给了九瞿。“你赶紧去把当的东西赎回来吧,这日子还得过。”
-“这怎么可以?”九瞿看着良手中的银子,并不敢接。
“你拿着吧,我又不缺这个。”良此时为了让九瞿收下这银子,也装了起来。
当然九瞿也是相信良有钱的,马车这个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
“我不打算在这里了,我要出去再找找我的妻儿,能走到哪就算哪。”九瞿丧气的说着,良听这“走到哪算哪”倒不像是说路的。
“这陕州城,你就没别的亲人了么?”良还是希望九瞿有个好好把日子过下去的理由,便问。
-“亲人?没有。
有个熟人...,现在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你帮不上忙?”良不太明白,熟人不是互相帮扶的么?怎么先说自己帮不上忙了?
-“对...是个腿脚不太好的奶奶...,之前我每天都会去看看她,但我现在真的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良听了九瞿说的这些也没话说,遇到九瞿这种事,多半人也会没了做好事的心。
先是被人追杀,又被冤枉下狱,同时又发现自己的妻儿被迫害导致下落不明。
“拿着吧,路上花销肯定不少的。”
终于在良的坚持下,九瞿才把钱接了过去。
“你敢跪我要揍你了。”良生怕九瞿又做出一些尴尬的事,连忙先表态。
说罢,良又看回了在怀中的穗儿。
“好点了么?”
满穗确实感觉好点了,毕竟是坐在良身上,还是很暖和的,但是对于她来说,好的程度还不够。
尤其是想到等会儿还要赶路,更不愿意起来。
便摇了摇头。
“那咱们也该走了。”良对穗儿说着,直接一把给她抱了起来,起身就要走。
满穗一看良执意要走,便又不肯被良抱着了,若是被抱一路可太羞人了,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老实点儿。”良看怀里的穗儿扑腾了起来,便大声说了一句。
“走了。”他又没回头的拜别了九瞿,满穗看良根本没打算把自己下去,也老老实实的躺在了良的怀里。
虽说被抱着赶路可以免去腿脚的劳累,但时间久了,无论是脖子、腰还有背,都开始疼痛起来。
满穗实在没办法,只能拉一拉良领口的衣服。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