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光转瞬即逝,大汉南方大地旧貌换新颜。
山林被开辟为良田,新铸的高炉林立于城邑,冶炼的火光映红了天际,铁水奔涌而出,为这古老的土地注入了新的活力。
纵横交错的道路贯通四方,南方的资源得以顺畅流通,城镇迅速繁荣,商贸往来络绎不绝。
原本的荒蛮之地,如今已成为大汉的富庶粮仓与重要的工业基地,南方大开发建设圆满收官。
与此同时,备受瞩目的大汉第一条铁路也宣告正式竣工。
这条钢铁巨龙自长安出发,一路向西,跨越山川、穿过沙漠,直抵西域大月氏的王城,绵延万余里。
通车当日,长安城外的铁路起点处,彩旗招展,锣鼓喧天,万民齐聚。
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被牵引至火车前方。
这马车周身朱漆,雕龙画凤,车辕两侧套着四匹健硕的骏马。
骏马身姿矫健,鬃毛油亮,马蹄不安地刨着地面,喷着粗气。
马车上,车夫身着崭新的布衫,手持缰绳,神色既紧张又兴奋。
而身后的火车,庞大而威严,钢铁铸就的车身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巨大的车轮稳稳地落在铁轨上,烟囱高耸,随时准备喷薄出蒸汽。
随着一声嘹亮的号角响起,车夫猛地挥动手中的长鞭,“啪”的一声脆响,骏马们仰头嘶鸣,奋力向前奔去。
马车缓缓启动,带动着身后沉重的火车,车轮开始艰难地转动。
起初,火车移动得极为缓慢,每前行一米都似要耗尽全身力气,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原野上回荡。
但骏马们并未退缩,它们的肌肉紧绷,脖颈处青筋暴起,在车夫的吆喝声中,齐心协力地拉动着火车,一步一步向前迈进。
渐渐地,火车的速度逐渐加快,从最初的蹒跚挪动,到后来能较为顺畅地前行,马蹄扬起的尘土弥漫在半空中。
现场的大臣们,无不被这一幕震撼。
霍光目光灼灼,紧盯着缓缓移动的火车,口中喃喃自语:“天子的远见卓识,今日终成现实,我大汉的铁骑从此将如虎添翼!”
苏武捋着胡须,眼中满是欣慰:“有了这铁路,西域与大汉将紧密相连,文化交融、商贸互通,指日可待啊!”
刘细君则双手合十,轻声道:“愿这钢铁之路,将大汉的仁义之道,传遍天涯海角。”
民众们更是沸腾了。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好啊!好啊!”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孩子们兴奋地在铁轨旁奔跑,追逐着缓缓前行的火车,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惊喜的光芒。
老人们则满脸敬畏,望着这前所未有的奇观,口中念叨着:“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大事啊,咱们竟能亲眼瞧见!”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到铁轨旁,伸手触摸着那冰冷的铁轨,又摸了摸火车的车轮,老泪纵横:“活了大半辈子,从未想过能见到这般神物,我大汉真是要昌盛万年啊!”
还有那来自各地的商贾们,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们深知,铁路的开通,将为他们带来无尽的商机,财富即将滚滚而来。
这由马车牵引火车的独特画面,不仅标志着大汉在交通领域迈出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步,更预示着大汉的未来,将如这缓缓启动的火车一般,冲破一切阻碍,滚滚向前,驶向更加辉煌的远方。
地中海的咸风裹挟着血污,吹过双方对峙的防线。
汉军的弩箭与罗马的投枪在焦土上织成死亡之网,远处迦太基废墟的断壁残垣间,积尸已与荒草齐腰。
这场持续三年的持久战,让曾经骁勇的汉军将士眼窝深陷,铠甲上的“汉”字已被血锈模糊成暗红的纹路。
当夕阳将天空染成铁锈色时,罗马龟甲阵又一次撞上汉军盾墙。
卫青亲手斩杀第三名下犯的逃兵,刀刃却在砍断罗马标枪时崩出缺口——这是他本周换的第七把环首刀,刀刃上的高炉钢纹路已磨得模糊。
“大将军,弩箭只剩三成!”副将的呐喊被投石机的轰鸣吞没。
卫青抬头望去,只见霍去病的轻骑在远处沙丘间若隐若现,却始终冲不破罗马骑兵的铁蒺藜阵。
那些曾在漠北如狂飙般的战马,如今瘦得肋骨根根可数,马蹄踏在沙地上竟带不起半点烟尘。
而在后方,董仲舒踩着血水走进军医帐,腐肉的臭味让他险些呕吐。
一名军医正在给伤兵锯腿,骨锯与腿骨摩擦的声响令人牙酸。
“夫子,”伤兵忽然抓住董仲舒的衣袖,瞳孔里映着帐外的火光,“我娘还等着我带罗马的玻璃回去……”话音未落,便咽了气。
董仲舒颤抖着为他合上眼皮,看见伤兵腰间挂着半块发霉的粟饼——那是三天前的军粮。
帐外突然传来骚动,一群士兵围着铁锅争抢马骨汤,其中一人被推搡着摔倒在火堆里,却只是麻木地爬起来,继续伸手去抓锅沿。
牛油烛在夜风中明明灭灭,刘彻盯着地图上用鲜血标注的“僵持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羊皮纸上“长安发来铁路通车”的捷报被揉成一团,此刻显得如此讽刺——就算铁轮能运来粮草,也填不满这吞噬生命的无底洞。
霍去病猛地掀开帐帘,甲胄上的血珠溅在地图上:“陛下!再给末将五千骑兵,我定能绕后奇袭罗马粮仓!”
他的战袍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上布满结痂的伤口,眼神却依然灼热如狼。
李广拄着断刃的长剑走进来,白发上沾着草屑:“将军,咱们的马已经啃了三天草根!”
他转向刘彻,声音沙哑,“老臣请命,率亲卫断后,陛下带主力沿铁路撤退……”
卫青按住剑柄的手青筋暴起:“李将军可知,撤退途中若遭罗马追兵,我军将全军覆没?”
他转身向刘彻行礼,“臣愿领死士夜袭罗马大营,不求胜,只求为陛下争取三日时间。”
董仲舒扑通跪下,竹简散落在地:“陛下!《春秋》云‘穷兵黩武,必遭天谴’!如今国内高炉空转,南方流民复起,若继续征战,恐有张角之变!”
他的胡须上挂着泪珠,“臣请陛下学勾践尝胆,十年后再卷土重来……”
刘彻看着帐中争执的重臣,忽然想起刘据给他的信件:“父皇,等铁轮通到罗马,儿臣会让您坐着火车凯旋。”
可如今,火车送来的不是凯旋的荣耀,而是一车车伤兵和染血的军队。
士兵们缩在岩石后,用罗马盾牌搭成临时帐篷。
“听说长安的铁路通车了,”一名新兵摩挲着手中的家书,“我阿父说,火车能装下整个村子的粮食……可我怕是吃不到家里的新麦了。”
“闭嘴!”
伍长踹了他一脚,却在转身时偷偷抹了把脸。
他腰间挂着九枚箭簇——每枚代表一个死去的弟兄,如今只剩三枚。
而此时的马厩里,曾经威风凛凛的汗血宝马瘦成了骨架,它们啃食着皮带和缰绳,眼睛里满是哀戚。
一名马夫抱着死去的小马驹痛哭:“对不起啊,是我没照顾好你……可我连自己都快饿死了……”
午夜时分,刘彻独自走出帅帐。
月光下,汉军营地寂静得可怕,只有零星的篝火在风中摇曳,宛如鬼火。
他摸到腰间的玉佩——那是刘据七岁时送的生日礼物,刻着“父皇必胜”四个字。
远处,罗马大营的灯火如繁星点点,仿佛在嘲笑这位困兽犹斗的帝王。
刘彻忽然想起董仲舒的话:“陛下,您是要做千古一帝,还是要做孤家寡人?”
他握紧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再过一个时辰,又将是一场恶战。
而他,必须在太阳升起前,做出那个可能终结大汉盛世的决定——是继续用鲜血浇灌征服的野心,还是转身面对身后万里江山的泣血呼唤?
帐外传来战马的嘶鸣,刘彻抬头望去,只见霍去病正在给“疾风”系上最后一块护心镜,鎏金的“霍”字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而李广的亲卫们已整队完毕,白发老将正在给每个士兵分发最后的麦饼。
此刻的地中海沿岸,沙地上的血迹被露水浸湿,泛着暗红的光。
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有的只是铁与血的消耗,以及一个帝王在荣耀与理智间的痛苦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