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
孙村长就把我们带到了一个纸扎铺子的门前。
纸扎铺子看上去已经有段时间没人住了,四处都是被劈成两半的纸人纸马。
有的纸人更是被挂着脖套拴在院墙上。
被这风一吹,他们就在那高高的院墙上随风晃荡,远远一瞅,活像有人在这上吊。
我皱着眉,“这些纸扎是谁挂上去的?”
纸扎虽不是活人,但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这玩意儿也会吸纳周遭的阴煞怨气。
当这些阴煞怨气积累到一定地步时,纸扎也不是没有作祟的可能。
更别说还有皮偶师这类的行当了。
孙村长没有回话,倒是孙虎上前把那些纸扎解了下来,“还不是村里那些人干的?我看他们一个两个都是吃饱了撑的!要不是……”
“孙虎!你说这些没用的干啥?”
孙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村长打断了。
村长背着手进了门,“这就是那小丫头之前住的地方,两位可以随便看。”
我这会才发现,和尚并没有跟着我们一同进门,就连白狼也留在了门外。
它冲我呲着牙,又舔了舔爪子,也没瞧出有啥不对劲。
可它之前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我跟胡爷,这会儿咋不肯进门了?
我正疑惑,胡爷就在里头咳了一声,“咳,水生,你随老夫进来,其他人就留在外面吧。”
一听这话,那孙村长几乎一溜烟的冲出了纸扎铺子的门。
孙虎也只犹豫了两秒就跟了出去。
我诧异挑眉,凑上前对着胡爷小声道:“胡爷,这纸扎铺子咋了?他们咋跑的这么快?”
胡爷沉着脸朝门外扫了一眼,“做贼心虚的,当然要跑。”
“啊?难不成?”我惊愕的睁大了眼。
胡爷嘘了一声。
“从老夫见着孙虎起,就发现这小子不对,而且刚才路过的那个送葬队伍里,十个得有八个手上都沾着人命。”
“这村子,有意思,咱们这回可是撞了大运了。”
我整个人都定在了当场。
那股后背发凉的感觉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现在可是和平年代,按胡爷这话推算,这村子里一大半人的手上恐怕都沾着人命!
这村子也太邪性了吧?
胡爷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今天晚上警醒着点,别让人钻了空子。”
胡爷说完,就跨步进了屋。
我朝后看了一眼,还是跟了上去。
可一进屋,那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直冲进了鼻子。
“这是啥味道?也不像是有死人啊。”
那腥骚发臭的味道熏得我直翻白眼。
我小声的嘀咕着,捏着鼻子在屋里绕了两圈。
一绕进去,就看见了那屋里放着一只巨大的狗笼子。
里头最高的位置拴着铁链。
铁链上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沾的都是些啥。
两边墙上到处都是被爪子挠出来的印子,有的地方像是带着血,狗笼子里垫着做纸扎用的材料,隐约能瞧见上面有个人形。
“这笼子是用来干啥的?”
“别管干啥,只怕他们嘴里那个小丫头,不只是被打一顿那么简单了。”
我顺着胡爷的视线看过去,床上黑乎乎的被子一掀开,下面全是已经泛黑的血迹。
被血侵染的棉花招了苍蝇,这会儿已经生了蛆。
我不忍再看,紧走了几步,想退出去。
可突然,我脑袋一阵发晕。
有一种灵魂好像被拉扯住的感觉,让我在这屋里一个趔趄,差点当场跪下。
我手扶着桌子,心中莫名发慌,脑袋里也在不断的嗡嗡作响。
胡爷手上乱转的罗盘却在这时直指狗笼。
他神色一变,“难不成真跟他有关?”
我没听清胡爷在说啥,脑袋更是晕的厉害。
“胡爷,不行,这里边的味太熏人了,要不咱出去吧?”
我的脑袋跟炸开了似的。
就算我的身体再怎么抗造,可那股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痛苦,仍让我浑身颤栗不止。
直到胡爷把我搀出去,我才算松了一口气。
我靠在院里的纸马上,还没从刚才那股痛楚中缓过神。
“胡爷,我这到底是咋了?”
胡爷没说话,只扒开我的领子。
看到里面的舍利还在,手上的蛇骨也完好后。
他拎过砍柴刀就在我手上划了道口子。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我的血抹在了罗盘后面的纹路上,眉头越皱越紧。
“胡爷,你这是干啥?”
我的血沿着罗盘后面的纹路绕了一圈又一圈。
直至把那我看不懂的符文完全覆盖后,才停下来,一点点渗进了罗盘的内部。
罗盘嗡了一声,指针再次旋转。
我瞧着指针的方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那不还是指着里头的笼子吗?那狗笼子里不会死过人吧?”
胡爷深吸了一口气,“天意呀。”
我看着他这副不想再说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胡爷,咱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明白吗?你这是干啥?”
回回都说的模棱两可,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还没等我抱怨完,胡爷就把我从地上扯了起来。
“走吧,别让外头的人干等着了。”
我就这么一头雾水的被胡爷带了出去。
眼看着太阳西沉,孙村长也履行了承诺,又是宰鸡,又是杀鹅,让自家媳妇忙活了一大桌子菜。
可我看着那一桌子菜,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胡爷倒是来者不拒,旋风筷子一刻没停过。
这孙村长也会来事,为了体谅慧园和尚,还特地在旁边给他备了一桌素席,让自家儿子在那边作陪。
这是孙村长的儿子两眼凹陷,眼皮发青,嘴唇也是乌黑的,整个人瘦的皮包骨。
他就好像是饿死鬼投胎,还有多大一会儿,三碗大米饭就被他吃了个干净。
那大海碗都快比我脸大了!
可这小子三碗饭吃下去,肚皮却没见鼓!
仍旧跟饿的眼睛发昏似的,坐在那打摆子。
给我跟和尚都看傻了。
孙村长不好意思的笑了,“让几位看笑话了,我这儿子从小饭量就好,现在这有了毛病,吃的比以前更多了,就是不见长肉。”
我不禁咋舌。
这哪是能吃啊?!
村长举起了酒杯,“胡大师,之前提起我儿子的事,是不是就发现了?他这毛病真跟那事有关系吗?”
胡爷咂了一口酒,微微眯着眼,朝孙家那小子看了过去。
“你们村里像他这样的,还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