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巍惜的刀十分灵活,他可以控制刀锋的位置,在防守与进攻来回切换。抵挡掉白无常的剑意之后,另一把刀总会以出奇的角度砍向白无常。
若是旁人在现在早已伤痕累累,但白无常却总能精准的规避,甚至能判断他的下一步进攻。
刀剑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崔巍惜左手一用力,散落在地上的鬼头刀忽然有了灵性,朝着白无常咬来。
拼力气白无常显然落入下风,但速度这人明显跟不上自己。他借力腾空跃起,刀刃贴着他的脸颊划过,落入崔巍惜手中。
二人被迫分开,眼中却都溢满了杀气。他们互相审视着对方,双方都是各自国家最后的底牌。
崔巍惜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他将鬼头刀提到自己胸前,调整呼吸后,再次极快的朝着白无常杀了上去。
白无常持剑抵挡,刀刃划破空气,毫无章法的挥砍在风归之上。鬼头刀在加了铁链之后,在崔巍惜的手中变得更加灵活,更能出其不意。
白无常灵活躲着攻击,时不时钻点空子还他一剑。任凭刀法多快多么杂乱,白无常总能精准抵挡。
白无常的脸颊上还残存着血,鬼头刀震击的力道也很快让白无常右手麻木。他看准时机,在猛烈的劈砍中突然翻倒,随后用左手撑起自己,一脚直面踢中崔巍惜。
突然来的变故让疯狂的崔巍惜往前扑去,白无常看准时机一剑挥砍上去。
情况紧急,崔巍惜极快用刀抵挡,随后被白无常挑飞,扬起一片尘土。攻守转换的突然,令周围的淮南士兵大惊失色。
崔巍惜将鬼头刀双双插入地上,借助铁链稳住自己的身形,看见白无常已经朝自己扑来,双手用力,白无常的身后鬼头刀也穷追不舍。
可白无常咧嘴一笑,他停了下来,转身用剑直面抵挡住了鬼头刀的刀刃,声音如雷贯耳,鬼头刀也失去了力道飞在空中。
他抓住一端的铁链,手中一用力,竟调整了刀刃飞行的轨迹,使鬼头刀朝着崔巍惜砍去。
崔巍惜立马调整,使得刀落在自己手中,没有让白无常得逞。他再次审视着眼前的男人,满眼都是欣赏。
“看我使了一会,就知道该怎么使用了,白太傅好厉害!”
白无常将另一柄刀踩在脚下,戏谑道:“谬赞了,接下来我可不会放水了。”
刚才直面迎接那一刀,力道着实让他吃了一点苦头,他的右手此刻有些麻木,周围还有那么多淮南人,他不能再拖下去。
白无常明明只有一把剑,却能将他的双刀耍的团团转,找不到一点破绽。
之前在太傅府外,也已经了解过这人的实力。现在一试,才有了一个确定的结果。他很清楚,他不能输。
就算会死在这里,也一定要将这人斩于剑下。留他存活于世,就是一个祸害。
他缓缓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眼中多出了一道犀利。
两人再次交战在一起,这一场战斗无疑十分具有观赏性,几乎是他们两个人的个人秀,无疑会让每一个对剑术刀法造诣有追求的人目不转睛。
白无常这一次拼尽了全力,他一袭白衣如天上的云,让崔巍惜看的见,却抓不住。
他不停的挥舞着两把鬼头刀,刀剑相交的声音响起噼里啪啦,气场如水掀起阵阵涟漪,随着风散流出去。
崔巍惜如亡命之徒,抓住一个空隙就全力挥砍,白无常实属觉得这人难缠,却又无法一时间将他处理。
变故总是出在瞬息之间。
白无常不停的在崔巍惜的双刀之间寻找破绽,却在一刻之间剑刃接触铁链。崔巍惜眼中仿佛冒出精光,收起防御,铁链瞬间束缚住风归。
白无常眉头紧皱,想借力抽出,可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他抬起头,却正好直视崔巍惜那极度兴奋的双眸。虽然风归暂时动不了,但他的鬼头刀也被束缚。
白无常手上一用力,朝着他的方向压了过去。可是拼力气白无常十分吃亏,崔巍惜的力道再次压过白无常,眼见鬼头刀将要靠近自己的脖颈,唯有松手才是最好的办法。
白无常阴冷的盯着他,想要让他松手,绝无可能。
他的剑,不可能被人缴落。除非是他松手,否则没人能让他放手。
他心一横,突然卸力往身后倒去,鬼头刀看准时机,两侧同时朝着白无常的脖颈砍去。
下一秒即将血洒当场时,白无常立即往地上躺去,可他的剑被铁链束缚住,硬生生被崔巍惜提了起来。
可白无常正是看准这个机会,双脚勾住崔巍惜将他放倒。
铁链与剑身摩擦的声音滋滋作响,崔巍惜忽然倒下手中力量减弱,白无常趁此抽出了风归,再次抓住机会刺向崔巍惜。
后者倒地后迅速向一侧滚去,躲开了白无常的剑,再迅速站起,调整姿势迎战。
“两次被我放倒了,小子,你还是太单纯了。”
这句话显然将崔巍惜惹怒,他双手握着铁链,不停的将两把鬼头刀挥舞在空中,掷向白无常。
分别抵挡,随后持剑再次逼近,崔巍惜迅速收回鬼头刀,再次迎战白无常。这已经不知道是几人第几次交锋了,但每一次都是那么的惊险。
白无常的剑迅速挑起一道豁口,锋利的剑长驱直入,直取咽喉。鬼头刀惊险抵挡,隔出一段距离后,崔巍惜再次怒吼着朝着白无常看去。
一把鬼头刀的力道就十分沉重,更不说还镶上铁链的双刀。白无常横剑抵挡,却难以承受住这恐怖的力气,手上猛的颤抖起来。
他脸上变得狰狞,但眼前的崔巍惜神色更是可怖,怒吼着,想要趁机将白无常压制。他的咆哮声响彻整个战场,已经拼尽全力。
白无常咬牙抵挡,再次卸掉手上的力气,侧身躲过这凶猛一击。用尽全力的一劈击起一片尘埃,飞沙走石。
崔巍惜眼见劈空,手上力道不停,迅速往侧身挥砍去,刀气混杂着泥土朝着白无常袭来。白无常剑法极快,迅速破局,随后鬼头刀朝着自己飞来。
速度极快,却也被白无常挡住。白无常用力将刀击飞在侧,眼神阴戾,在尘灰的掩盖下持剑杀去。
尘灰之中,只听刀剑再次碰撞的声音响起。一阵风拂过,白无常已经来到了崔巍惜的身后,眼神毫无波澜。
崔巍惜吃痛仰天怒吼,跪倒在地上,随后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随着胸口上的伤口流出。他转头阴恶的看向白无常,看着这个男人竟一点都没有受伤,脸上狰狞,想要将他撕碎。
白无常侧头看向身后的手下败将,沙哑道:“我的剑,只输过我自己。”
整个战场,无疑不被眼前这个男人吓到。但也是一瞬之间,停滞的战局再次打响,鼓声齐鸣,所有人都朝着白无常再次扑来。
白无常眼见不对劲,准备给予崔巍惜最后一击,但是人群再次将他的视野遮挡。
他抬手将剑气汇聚在剑上,随后往着崔巍惜的方向挥去,强大的剑气击飞一众将士,但刚才崔巍惜所待的地方已经没有人。
战场上现在坑坑洼洼,全是刚才二人交锋造成的。白无常焦急在人群中搜寻崔巍惜的踪影,却总是被人打断。
天色微微亮起,迎来破晓时分,白无常没曾想自己已经守了一夜了。时琮等人也早已不知去向,他的力气有些到达极限,右手此刻已经颤抖起来。
淮南大军仍旧密密麻麻的涌向自己,他们这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救时琮和崔巍惜。
崔巍惜大口的呼吸着,他捂住自己胸口的伤口,不停的抽搐着。时琮惊恐的看着他胸口的伤,直直一条剑伤斜落在他的胸上,不停的往外涌出血来。
一旁处理伤口的军医也失措忙慌,一时间不知所措。
刚才所有人没有看见的瞬间,崔巍惜明显能感受到死神的呼喊,他仿佛看见一只厉鬼朝着自己扑来。若不是他及时用刀护住自己的胸口,或许自己现在已经成了死人。
那一瞬间,让他真正了解到了白无常的恐怖,怪不得他们不惜筹备多年都要先抹除白无常。
淮南大军现在也都明白,若是不将白无常杀掉先行进攻京城,他们也没有很大的胜算,就算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得先把白无常杀掉。
天色破晓,远处竟缓缓升起一轮红日,这多日的阴雪天气终于在今日见到太阳。天空的密云渐渐散去,白无常却没有停歇。
他的力气已经被崔巍惜耗的差不多,现在也是强弩之末。淮南大军仿佛也感觉到了白无常的气势不如之前,更加卖命的发起攻势。
几柄长枪一齐刺向白无常,白无常只能硬着抵挡,用风归压下,随后借力跃起,想要趁此看清时琮等人的下落。
可是这一跃却看见了不一样的形势。洛城的东边,有一支全身黑色的骑兵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赶来。白无常心一冷,这支骑兵他根本没见过,难不成淮南的支援那么快就到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迎战,他白无常一人就是一支重骑兵,都抵挡住了那么久了,还怕援兵吗?
他没有发现时琮他们的下落,虽然心中觉得可惜,但是也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了。崔巍惜没有杀掉是最可惜的,若是自己死了他还活着,他无疑是可以改变整个战局的人物。
他奋力抵挡着,锋芒毕露,风归带着他杀出一个又一个重围。他脑海中浮想着,若是司空杏林知道自己偷偷跑了出来,定要骂死自己。
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自己离开了京城,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因为淮南大军没有如期而至而疑惑。
心中其实还是有对不起想要与他们说出口的,但他自己都无奈笑了出来。毕竟白无常的“对不起”与“你放心”是最不能相信的。
但是突然间,一阵号角声却响起在白无常的耳中,这是淮南撤退的信号。他无措的抬起头,仔细一听,远处貌似还传来一阵刀刃打斗的声音。
看着周围的骑兵如释重负般的仓惶逃跑,他有些无措的愣在了原地。
自己真的,一个人守住了洛城?
“太傅!”
一声大吼传来,令白无常回过了神,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上官无权正在马背上朝着自己疾驰而来。
他望着那群身着黑铠的骑兵正在与撤退的淮南军厮杀,这些人并不是淮南的援军,而是大晟的援军。
上官无权从马上一跃而下,慌忙的来到白无常的身边,眼中充满惊恐的打量着他。
“太傅,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把话想清楚再说!”
上官无权傻笑了起来,眼前的白无常不是假的,还是那个喜欢教训他们的白无常。他松了口气,心中高兴的不行。
他看着白无常手中的剑,这柄剑他作为一名剑客就算化成灰都认识,瞬间惊喜道:“太傅,这不是天下第一剑风归吗?这是你的剑啊!”
白无常的心情还久久不能平复,这一切的变故都转变的太快,淮南就这样撤兵了?他没有理会一旁这孩子的惊讶,眼中只有死后余生的庆幸。
因为昨夜他一人的抵挡将淮南众人吓的不轻,所以当援军到来后,淮南也已经军心涣散,丧失了抵抗的欲望,所以才选择那么迅速的撤兵。
“这段时间,你去哪了?”他抬起手,指向那群黑铠骑兵,“他们,都是你带来的?”
上官无权立刻解释道:“我当时护送云殇百姓撤退时,为了掩护他们安全离开就吸引了一批淮南大军,我当时都觉得我死定了,但是有一个老伯出手救了我。我将事情经过向他说明之后,他竟愿意出手帮助我们,而且他还有一批精良的骑兵,就是这群黑铠!”
“当时我们本想着从后边打淮南一个措手不及,但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你!”他看着白无常身上的血迹,惊恐道:“太傅,你不可能一个人守在洛城吧?”
白无常还是没有回答他,一辆一看就改装过的马车已经驶到了他们的身前。只见里边的人掀起窗帷,一位年近六、七十的老人坐在里边,虽然头发已经鹤白,但盖不住脸上的英气。
可白无常却惊讶开口:“白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