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蘅微微一笑,眉眼间过分柔和,反而不像是皇家中人。
“小桃放心,他们不敢的,在父皇没有下令废除我之前,太子这个身份还是有用的。”
这话怎么透着一股悲观之气。
陶桃微蹙了下眉,抿唇笑了下,想要缓解眼下略微沉重的气氛。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问道:“你呢?我能这么快出来,小桃是去找圣上了吗?是不是交换了什么?”
当今圣上想要求他,就必须要付出代价,既然他封了她为县主,那么就不该再去要求他什么。
只是现在她仍然是县主,只能说明陶桃、又或者是郡王府付出些代价?
可他并不相信是郡王府为他做了什么,因为在段乾下令封慕容炎为中郎将,调任边境,虽然不是他明面上下令,但是有心人一查就能知道。
在他的心里,郡王府已经是站在段乾那边了。
当初慕容怀世来投诚的时候,他闭门不见,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而今又怎么可能会冒着风险帮他在圣上面前说话。
所以只能证明是陶桃做的。
陶桃听言,垂下眼睫,在脸颊投下一片阴影,眸光流转,再次抬头看他,勉强笑道:“没关系的,看在受伤的份上,圣上只是训斥了我一番。”
“你的伤…还疼吗?”
齐蘅看向她的心口上方的位置,蹙起眉,眼神充满了担忧,夹杂着一丝隐晦的心疼。
闻言,她伸手碰了下伤口处,摇摇头,脸庞扬起一抹乖巧甜美的笑:“不疼,真的,你不要太担心。”
她说不疼,却要比说疼还要让他难受,况且,伤口这么深,愈合不好的话极有可能会留疤。
若是这样,那她岂非很伤心。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她的在意和关心超乎了寻常的范围,那晚他看到她被刺伤的那一瞬间,心口紧缩,惊慌失措涌上头,连带着下意识的冲出去。
别说其他人震惊,就连他自己,也都感到很惊诧。
那一秒钟,他意识到他似乎是喜欢上了她,是真正男女之间的喜欢,不是口中用来随意搪塞的朋友之情。
她于他而言,是风,自由的风,是他那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获得的自由。
但她是风,所以她轻而易举就获得了自由,即便是成为了县主,她的性子也没有变过,依旧肆意张扬。
他看着她忍不住说道:“小桃,你永远都这般自由肆意可好?”
陶桃一愣,诧异地望着他,点头答应:“好,我尽量。”
见她答应了,他又有些失落,具体失落什么说不清道不明,好似内心深处还有一句话压抑着没说出口。
他是太子,或许……或许他能给得起她肆意妄为的权利,只要他一日是太子,就比所有人都要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
但他又有些惶恐不安,不知道说出口,她会不会远离他,也许她是有一丝喜欢他的。
齐蘅想到那天在大牢里,她说她是因为朋友情谊,才冒险进言,可是她的动作又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在沉默的时间里,陶桃一直在静静地打量着他。
她可是冒了这么大的危险救了他,难道他不应该要报恩,他是太子,能给她的好处应该要比别人更多吧。
也正因为他是太子,她才会愿意去救他,如果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她何必去冒这个险,还被那狗东西咬了这么一口。
虽然因此她和段乾的关系更近一步,但这远远不够,她想要的是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不许再对她露出不屑一顾且高高在上的眼神。
她想要所有人都捧着她敬着她,不再是听到她的出身,就像是赶苍蝇一样把她赶出去。
她受够了,生意即便做得再大,也还是看人眼色,仰人鼻息。
金钱已经不是她的第一目标了,所以在她发现陶母对她生疑的时候,她就在另想法子。
特别是当她意识到段乾对她特殊,还有那枚交到她手上的印章,同时发生的时候,内心深处的想法产生了改变,想要走进权利的漩涡中,给自己重新找一条路。
等到她做到人上人的位置,才是真正把生意做到最大。
而身为县主的这些时日里,她也并非什么都不管,前段时间她还收到去往瀛洲的学子,以她的铺子名号开店的消息。
这些每月都是需要向她缴纳分红的,不然当初她收那么少的学费是为什么。
像每月的金钱进出,耗材指标,账房先生都会列清楚明细,送到郡王府给她一一过目,
甚至店铺人员不慎和主顾起的冲突和矛盾,都是靠她县主和枢密院的名头摆平。
间接证明了她此时走的路是没错的,那就无需再质疑自己。
另一种层面上,她还是孤独的,因为母亲并不是真的爱她,母亲是爱这个身份,这个身份是她的女儿。
可她要怎么和她说,她的女儿已经死了呢,她说不了,最好的办法是一步步摆脱陶家。
可她又不能真正的脱离陶家,对于屠妙灵,她是挺遗憾的,若是他们能够相伴,想必会多出很多乐趣。
其实也怪她一直把她忽略了,不然当初可以及时阻止。
“砚礼,砚礼?”陶桃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满眼疑惑地看着他。
不消一会儿,他回过神来,恰好陷入她那琥珀色的秋眸当中,望着那双眼睛,不知怎么的,他忽而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下。
“今日太晚了,要不我们改日再续?”
他点了下头,“抱歉,是我莽撞了。”
她弯了弯眉眼,“怎么会,今日要不是你,阿苏就没命了。”
那只鹦鹉?这种品相的鹦鹉不多见,非但不多见,还珍贵非常,小桃是从哪里得到的?
齐蘅:“那只鹦鹉叫阿苏?这个名字不也是鹦鹉的意思吗?”
“你知道?”陶桃有些意外,其实很少人知道鹦鹉的别称是叫阿苏。
为了图省事,才取了这么个名字。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他脸上浮现淡淡的疑惑,紧接着又说:“对了,怎么不见那只兔子呢?”
兔子?她根本就没关注。
陶桃面不改色地说道:“那只兔子在陶家,生活得很好,我特意把他们分开,不然我怕阿苏会伤害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