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沈墨琛在走廊里僵站了将近半小时,面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心底也充斥着许多不明情绪。
有种不可控的感觉,并且那种感觉很强烈。
一如之前被蒙在骨子里但又没完全被蒙在骨子里的感觉。
害怕,担忧,不安…
复杂的情绪从心里蔓延开来,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阴沉忧郁。
他紧紧捏着手机,良久才垂了垂眸,转身回了休息室。
“沈总。”见他回来了,龙妖妖坐得端正了些,顺便将桌上的的果盘推过去了些,企图缓解僵硬的气氛,“吃水果。”
沈墨琛侧眸看了她一眼,坐回沙发上,语气平淡,“我不吃。”
听他语气还算正常,龙妖妖点点头,这才又放心大胆地将果盘端回面前,一边刷手机,一边乐哉乐哉地吃水果。
在沈墨琛眼里,除了余南卿,其他人几乎都可以化为空白。
他一心关注着手机消息,没得到回复,就昧着良心点开窃听器的音源,没听到有关要离开之类的字眼,又默默关掉音源,赢得一时的内心安定。
余南卿不喜欢被监视,以前就不喜欢,现在虽然没明面上说过,但肯定也不喜欢。
所以他不能让她知道他又做了这种肮脏事,绝对不能。
他现在,已经没有余地了。
要是她当真跑掉,毁了定位器和窃听器,他压根就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思绪万千,直到被喊,他才又回过神来,掀眸看了眼门前通知画展开始,可以移步楼下的工作人员,“好。”
等人离开,他才起了身,看了眼时间,又看了下空空如也的聊天界面。
刚才在路上的打电话,对面说到画展会跟他联系。
但预估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才是。
所以,对方是明摆着不想跟他们合作,亦或是,不想跟他这个新人谈。
对方心思很好猜,但沈墨琛毕竟是有过经验的人,也没急着打电话问,出门遛了一圈,找了借,伪装成安保部工作人员,要了一份入会名单。
果不其然,贵宾一栏已经写上了合作对象的名字。
说明对方确实已经来了。
沈墨琛眉眼微动,抬眸看了眼对面的龙妖妖,“文件拿上。”
龙妖妖匆匆点头,抱着文件起身跟上他。
先前调查过的资料上有写合作对象喜欢的绘画风格和喜欢的作者。
沈墨琛径直去了那个区域,转了两圈后终于在一幅画前遇见了对方。
沈墨琛没直接跟人对上号,只假装欣赏画作,临近听见对方评论面前墙上的画作时附和了两句。
大抵是没想到会遇到同道中人,对方一脸诧异,并带着些许惊喜,“你也喜欢这个椰泽?”
沈墨琛浅笑着点了下头,余光正好瞟到面前画作上的介绍,作者那栏写着椰泽。
他谈不上喜欢,不过,这个作者确实有些熟悉,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面前的人已经开始高谈阔论了,兴奋地以为自己遇到了兴趣一样的人。
听他说了许久,沈墨琛才恍然想起来,余南卿貌似提到过这个人,不过当时他只顾着盯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看了,心里只想着要亲去了,对这个作者只有一点点印象。
他眉眼微动,猜测地讲了两句,眼见面前的人眼睛越来越亮,借机提出了加联系方式的请求。
名片给出,沈墨琛才又惊讶,“您就是宁总?”
听他这样说,对面微愣,兴奋讲着的嘴缓缓停下,迟疑两秒,“你认识我?”
“嗯,今早我还给您打过电话,说想要跟您谈谈业务合作的事。”沈墨琛点头,也没拐弯抹角,“不过宁总说没空,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您了。”
听言,宁总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下,沉默两秒,心底约莫也有了底。
他喜欢这类风格的画不是一天两天的,基本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所以面前这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或许不是偶遇,而是故意等他的。
不过,他喜欢椰泽这个作者倒是没多少人知道,因为椰泽基本没出现在公共场合过,就连他的画作都很少在市面上出现,要想得到他的一幅画,简直是难上加难。
他几乎三年画一幅画,也就是说,如果想要他的画,得三年前就预约才行。
而且不是一预约就能预约到的,得看运气。
以至于他家里现在都只有椰泽画作的照片。
人都跟到这来了,想再拒绝也没理由,宁越只得找了贵宾室,打算听听他怎么说。
不过好歹可能是有共同兴趣的人,宁越对他的态度没那么不好,耐着性子听他说着合作意愿和合作优势。
原本他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听着听着他表情就慢慢严肃起来了。
沈墨琛讲的那些并不是生搬硬套公式化的东西,而是那些潜在的,甚至他都没发现的东西。
他缓缓坐直,伸手拿起桌上他嗤之以鼻,不抱什么希望的项目书,重新翻看起来。
刚刚草草敷衍地翻了翻,没细看,他还以为又是毫无亮点,烂大街的策划书。
现在听他一讲,又这么一翻,好像,是有那么点东西。
宁越抬眸看了他好几眼,等他讲完,开口问了几个问题,眼里的赞赏挡也挡不住,当下便跟他签了合同。
本来被打扰看展不悦的心情现在好了不少,他觉得今年的股票飙升在向他招手,连着看沈墨琛都觉得他来这里不是为了故意拦他,而是真心想要看展的了。
龙妖妖出门去买咖啡了,回来就瞧见两人握手,见状眼睛一亮,看向沈墨琛的表情都带了些佩服。
等到送了宁越出门,她才出声夸赞,“沈总,你真厉害,我还以为这事儿要黄了。”
她说着,殷勤地去端剩下的咖啡,刚准备递给她,脚下一打滑,人连着咖啡尽数朝沈墨琛身上飞去。
咖啡正正落在沈墨琛大腿上,人因为沈墨琛迅速反应,摔在了一旁的沙发里。
龙妖妖心脏跳得飞快,起身后脸色慌乱,匆匆忙忙想要补救,看着他腿上的污渍,抽起纸就要朝他腿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