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小女儿照着她的吩咐好好收拾了一番,大娘子心中惊讶不已。
这……如儿莫不是……
梁晗正同盛长柏两兄弟聊天呢,忽然觉得自屏风那一束目光投来,可谓是如芒在背。
该不会他娘知道他今晚要去广云台的事了吧……
梁晗心中发虚,即便晓得屏风那边多了几位娇娘,也是不敢多瞧上一眼。
这一幕落在盛长柏眼中,对梁晗的印象略有改善。
再说屏风那边。
吴大娘子觉察到这位盛家大娘子的热情消退不少,心中存了疑。
莫非是六郎又惹了什么祸?
决定回去好生查一查后吴大娘子又将目光重新投到盛家几个女儿身上。
旁的不说,盛家的三位姑娘当真是一个长得比一个好。
在吴大娘子的有心热络下,大娘子也是不自觉亲近了几分。
“我在城郊的那处马球场正热闹着,大娘子不妨带着几位姑娘一道去玩玩。”
大娘子自是答应下来。
几个孩子都大了,婚事也该开始考虑一下。
即便那梁晗并非良配,但吴大娘子的马球场的确是个好地方。
见大娘子答应了,吴大娘子脸上的笑容加深,给如兰三人的见面礼也是十分丰厚的。
如兰垂眸瞧着手上这条珊瑚手串,虽成色不是上品,却也是难得了。
看来永昌伯爵府果真富庶。
“如儿,你同娘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看上了那梁六郎?”
如兰把手串重新放回到锦盒中:“阿娘,那梁晗我见都没见过,何来看上?”
大娘子松了口气。
“那便好。吴大娘子虽然宠爱这个梁六郎,可他是个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又不可能袭爵;便是分的家资丰厚,怕是也要败光了的……”
虽然如兰说自己对永昌伯爵府无意,但大娘子依旧说了不少梁六郎的传言,当然,都是不好听的那种,生怕如兰对永昌伯爵府留了什么好印象。
经历了华兰的婚事后,大娘子如今对如兰的未来夫婿也不求多,只要是个拎得清的,能干上进的清白人家就好。
最好比盛家的门楣低上些,这样她才好给如兰撑腰!
大娘子说到最后明显是添油加醋了,但如兰依旧是耐心听着,没有半分不耐。
等大娘子说完后,如兰倒了杯白水递过去:“阿娘说的对,这件事最好让父亲也晓得,不然我怕林栖阁那边生变。”
如今说到林栖阁,大娘子已是平静如常,毕竟如兰这些年说的话也不是白说的。
因为真有撕破脸的那一日,害怕的一定是林栖阁。
毕竟这汴京城里貌美心思多的小娘多了去了,可不会下死手的大娘子可少极了。
今日吴大娘子上门拜访,大娘子也让人叫了墨兰过来。
不为旁的,只是觉得不差这一个。
她如今站在上风,何必做那吃相难看的事来。
至于主君……爱去哪去哪。
每日里掌家管事,处理账册都够累了,主君要是来了她同他说话,倒不如早点儿上床歇息呢。
如兰这么一说,大娘子也是认同的,甚至立刻就起身要去。
林栖阁里旁的不多,各种歪心眼海了去。
真出了什么丑事,肯定会连累了她的如兰,也会让旁人说她这个大娘子做的不好。
大娘子:她如今做的可好了!
如兰跟着她学掌家正认学呢,可不能传出这种污蔑来。
……
因着前些日的雨水,场上的草已有了一指高,若非场边设起的帷毡,场上众人穿的冬装,可真称的上一句草长莺飞。
出府前大娘子一再叮嘱如兰三人,到了马球场山跟紧她,不许到处乱走。
说这话时,大娘子是盯着明显精心打扮过的墨兰说的。
春闱将至,马球场上除却女儿家外,来的都是些闲散勋贵或是纨绔子弟,有那么一部分是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的。
这一部分在外人瞧来或许是高门大户,但真想在里头寻一门好亲跟沙里淘金一样难。
到了马球场后,明兰寻了余嫣然一道说话去,只剩如兰和墨兰两人坐在大娘子身后,时不时地还有些目光扫射而来。
墨兰坐的越发挺直,偶尔还拨弄下鬓角的头发。
如兰却是毫不在意,挑出一块儿看着清淡的点心品尝。
要是这块儿甜的腻人,旁的也不用尝……
如兰慢慢吃完这块儿点心,饮了口清茶后又尝了块儿蜜渍樱桃。
不错,也合她的口味。
这里当真是个好地方啊。
大娘子同身边的一位五品官夫人结束谈话后,回头一瞥,然后猛地回头。
“如儿……”
如兰尝完最后一道点心,用帕子拭去唇边残渣:“母亲,我去那边转转。”
“去吧。”
等如兰走后,大娘子也挨个尝了遍桌上的小食。
这比家里放的蜜糖还多呢,怎么就合了如兰的胃口?
要知道如兰在家里时吃的点心都是她让葳蕤轩的小厨房单独做出来的啊!
正当大娘子百思不得其解时,如兰已同想见之人见上了面。
“我去。”
如兰看了朱标一眼,继续说道:“筹备需要时间,这件事待你及冠之后你再给我答复。”
既然前往西夏势在必行,那晚上半年再去也没什么。
就算西夏幼主与权臣真争出了个胜负,那收拢势力也是需要时间,何况离还政于西夏幼主还有三四年时间呢。
朱标沉声问道:“这件事除了我之外,只有你能去。”
“你说的很对。可这不是还有我在?”如兰笑着回道。
只是要多付出一些代价而已。
毕竟合作了这么久,万一有回家的希望,她还能拦着人不让走吗?
朱标听出了言外之意,他没有说话。
这五年里,他没有一刻忘记自己的身份。
他是朱标,是大明开国皇帝之子,是大明的第一位太子。
大明是他的故乡,是他无法割舍的责任。
即便不舍,但在回去与留下的选择中,他只会选择回去。
“放心。据我的卜算来看,你及冠那一日没有生命危险。”
见朱标还是不说话,如兰伸手拍了拍朱标的肩膀以示安慰:“争储之事怕要再度掀起,这些日你小心些。”
还有半年呢。
先渡过眼下的风波再说吧。
马球场上人多眼杂,事情商量好后如兰便离开了此处,向着帷毡那儿走去。
一路上负责给他们望风的彩簪抑制一言不发,一点儿都不像刚知道自家姑娘他同外男私下会面的事。
“彩簪,你觉得他如何?”
彩簪思虑片刻说道:“那位郎君丰神俊逸。”
嗯,仔细想想,的确长得不错。
如兰她们走到这里,已能瞧见马场上打的火热的两方人马。
锣声起,已是定局,无论是胜负还是比赛双方皆无法更改。
“彩簪,他不会替我敲下这一声锣鼓,这便很好。”
如兰走的不慢,嗓音不轻不重,却直击彩簪心底的恐慌。
哎。
“姑娘觉得好便好。”
府里都知道四姑娘是个心气高的,彩簪原本觉得她们姑娘才是真的心气高。
可今日,这个念头彻底粉碎。
姑娘哪里是心气高啊,分明是没有将那些个条件看在眼中。
估计在姑娘看来,只有她自个儿愿不愿意,喜不喜欢而已。
否则便是天神下凡,也吹不动这一湖春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