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被枪声撕裂时,萧云正往陶罐里塞最后一把铁蒺藜。
远处岗哨的铜锣刚敲响第二声,子弹便穿透了望塔的竹帘,擦着他耳畔钉进身后立柱。
";十二点钟方向!";牟勇的吼声压过此起彼伏的尖叫,他单手撑着青砖墙翻身跃下,绑腿里插着的三八大盖甩出个漂亮的弧线。
墙根下三十多个栓子同时拉动麻绳,埋着碎瓷片的陷坑突然在日军前锋脚下张开血盆大口。
加藤少尉的军刀在朝阳下泛着青光,他身后两个机枪手刚架起九二式重机枪,萧云突然从空间裂缝摸出半块板砖大小的太阳能蓄电池。
明朝火折子点燃的引线在风中爆出幽蓝火花,蓄电池被掷出的瞬间,整片芦苇荡腾起刺目的电弧光。
";八嘎!
这是什么东西?";少尉的咆哮淹没在难民们敲击铁皮桶的声浪里。
李难民带领的妇孺队正沿着壕沟传递弹药箱,沾着泥浆的自行车链条捕兽夹在阳光下森然如獠牙。
牟勇的刺刀扎进第三个鬼子喉咙时,发现血槽里渗出的黑血不对劲,";老萧!
他们在刺刀上抹毒!";话音未落,萧云已经拽着孙医生滚进半截明朝瓮城改造的掩体。
防爆盾牌被子弹打得火星四溅,老郎中颤抖的手还在给伤员包扎,浸透鲜血的绷带在土黄色军装映衬下格外刺眼。
";省着用燃烧瓶!";萧云冲着屋顶了望哨打手势,掌心空间裂缝无声吞吐着现代催泪瓦斯罐。
两个试图攀墙的日军突然捂住眼睛栽倒,被埋伏在墙根的栓子们用钉耙钩进陷阱。
虎蹲炮轰出的铁砂在空中组成死亡之网,混着现代钢珠的弹幕将日军前锋压得抬不起头。
加藤的望远镜突然转向西侧矮墙,那里有块被暴雨泡软的水泥尚未干透。
少尉的嘴角扯出狞笑,他挥刀劈断身旁士兵的背带,染血的铜制酒壶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炸药包!
给我炸开那个豁口!";
萧云的后槽牙几乎咬碎,他摸向空间裂缝的手突然顿住——三天前签到的m18A1阔刀雷只剩最后两枚。
墙外日军敢死队的膏药旗在硝烟中若隐若现,而身后是抱着婴儿缩在粮仓角落的难民。
";接着!";牟勇甩过来的德制长柄手榴弹在空中翻腾,萧云用牙齿咬开保险栓的刹那,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深处嗡鸣。
某种超越时空的能量波动让他的视网膜短暂浮现出几何光斑,就像每次签到前出现的征兆。
爆炸的气浪掀飞三个鬼子,但更多黄绿色身影从烟雾中涌现。
萧云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水,发现明朝火铳队不知何时已经摸到墙根,他们手里锈迹斑斑的鸟铳竟装着现代霰弹枪的独头弹。
";萧先生!
东墙要塌!";李难民的嘶喊混着水泥块崩落的巨响。
萧云转身抛出最后两个燃烧瓶,翻滚的火龙暂时封住缺口。
他的指尖触碰到空间裂缝里冰凉的金属装置,那东西表面流转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幽光,却在即将取出时被系统强制锁死——今日签到次数已用尽。
加藤的军靴踩在还在抽搐的传令兵背上,沾满脑浆的刀尖指向粮仓顶端的太阳能板:";不许退!
他们的妖术支撑不了多久!";五个扛着炸药的士兵嚎叫着冲向主墙,绑在他们身上的手榴弹引线正在嘶嘶作响。
萧云突然笑了。
他扯开染血的衬衫,露出绑在胸前的二十个铁皮罐头,每个罐口都插着燃烧的明朝火折子。
当第一个鬼子翻上墙头的瞬间,所有人听到了比枪炮更可怕的声响——那是数百个装着碎瓷片的铁罐同时摇晃的死亡交响乐。
硝烟裹着碎瓷片在晨光里炸开漫天星雨,萧云胸前的铁皮罐头叮当作响。
当他纵身跃上夯土墙垛时,朝阳恰好穿透护城河上未散的雾气,给那些飞旋的碎瓷镀了层金边。
";天皇陛下万岁!";冲在最前头的鬼子兵刚喊出声,就被扑面而来的瓷片雨割断了喉管。
后方的日军慌忙举枪,却见萧云扯断胸前布条,二十个燃烧的铁罐如同火流星坠入敌阵。
明朝火折子引燃的桐油遇风即涨,霎时在芦苇荡里烧出条蜿蜒的火龙。
";就是现在!";萧云抹了把脸上的血渍,掌心的空间裂缝突然迸发出幽蓝电光。
难民们惊恐地看到,那些被战火熏黑的粮仓屋檐上,凭空浮现出六边形蜂巢状的光幕——昨夜子时签到的量子护盾发生器,终于在生死关头完成最后组装。
加藤少尉的军刀重重劈在光幕上,刀刃竟在接触瞬间熔成赤红色。
他踉跄后退时,背后传来重炮的轰鸣。
75mm山炮的炮弹撞在护盾表面,就像石子投入深潭,只激起几圈淡金色的涟漪便消失无踪。
";这...这是神迹啊!";抱着婴儿的妇人跪倒在地,泪水混着硝烟在脸上冲出沟壑。
李难民手里的钉耙";当啷";落地,他忽然想起三天前萧先生让他挖的那些奇怪地坑——那些埋着金属圆盘的位置,此刻正与空中光幕遥相呼应。
牟勇吐掉嘴里的沙土,反手将刺刀捅进发愣的日军肋下。
当他看见萧云站在光幕中央的身影时,突然想起两个月前在战壕里初见的情形。
那时浑身是血的穿越者也是这样笑着,说要用二十一世纪的智慧给鬼子们开开眼。
";八嘎!
后退者死!";加藤踹翻两个逃兵,猩红的刀尖指向光幕后的粮仓。
可他没注意到,牟勇已经带着三十多个青壮年顺着排水沟摸到侧翼。
这些昨天还在刨土豆的庄稼汉,此刻手里攥着钉满铁钉的门闩,眼里的火比燃烧瓶还要炽烈。
当第一个难民抡起钉满铁钉的磨盘砸向日军后腰时,加藤终于意识到什么叫做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留着豁牙的王铁匠用祖传的虎头钳夹住鬼子脚踝,孙医生的学徒举着熬药砂锅往钢盔上砸,连六旬的老秀才都举着戒尺专戳敌人眼窝。
";来啊!
尝尝老子的杀猪刀法!";牟勇的刺刀在晨光里舞成银龙,刀刃磕在毒刃上迸溅的绿火映亮他眉骨的血痕。
当加藤的军刀劈来时,他故意卖个破绽,让刀锋擦着绑腿划过——那里藏着萧云用自行车链条改造的腿甲。
金属碰撞的脆响惊飞了栖在断墙上的麻雀。
牟勇突然矮身滚进弹坑,抓起把混着钢珠的碎石甩向敌人面门。
加藤抬手格挡的瞬间,年轻军官的刺刀已经捅穿了他腋下的绑带——那是三天前被孙医生用自制酒精处理过的伤口。
";你的武士道,";牟勇踩着少尉握刀的手腕冷笑,";扛得住破伤风吗?";
当膏药旗在火海中轰然倾倒时,萧云正蹲在护盾发生器旁记录数据。
光幕外的日军如退潮般溃散,而光幕内的孩童已经开始用弹壳搭房子玩。
他望着掌心渐渐暗淡的空间裂缝,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在硝烟中格外清晰。
【检测到信仰值突破阈值,解锁二级物资权限】
孙医生抱着药箱跑过时,差点被满地狼藉绊倒。
这个总把";悬壶济世";挂在嘴边的老郎中,此刻正指挥妇女们用蒸笼消毒绷带。
当他看见萧云在伤员间穿梭的身影,突然想起父亲留下的那本《肘后备急方》扉页上的朱批——大医精诚,不拘古今。
";萧先生!
西边林子里又有逃难的过来!";李难民拎着染血的钉耙跑来,裤脚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有个戴圆框眼镜的年轻人正用德文笔记记录着什么。
暮色降临时,难民营的炊烟比往日浓了三分。
牟勇靠在修补过的城墙垛口上,看着新来的难民在护盾光幕下安睡。
他腰间的刺刀换了新的血槽,刀柄上多出二十七个刻痕——每个刻痕都映着护城河里跳动的星光。
萧云摩挲着空间裂缝里新出现的金属立方体,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
那声音穿过1938年的夜空,恍惚间与二十一世纪的高铁轰鸣重叠。
他望着地平线上渐次亮起的篝火,知道那些光芒里既有希望,也藏着更大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