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下,木匠新刨的碎屑在晨光里打着金黄色的旋儿,像一群欢快却又无助的小精灵。
萧云踩着嘎吱作响的竹梯,每一步都让竹梯发出尖锐的抗议声,竹梯粗糙的表面摩挲着他的鞋底,他爬上了粮仓阁楼。
十几个麻袋歪斜着堆在墙角,米缸底部露出的青灰色陶壁,那冰冷的色泽刺得他眼皮发烫,仿佛有针在扎一般。
——三天前这里还摞着半人高的土豆,眼下只剩零星几颗发了芽的,在砖缝里寂寞地滚动着,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萧长官!";粮仓外传来牟勇那带着几分焦急的喊声,声音在空旷的空气中回荡。
萧云探出头时,正瞧见那人单臂撑着竹篱笆翻过来,竹篱笆在他的动作下发出嘎吱的声响。
绷带洇开的血渍在土布衫上晕成暗褐色地图,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也随之飘来。";孙老头把最后半瓶磺胺粉兑水给三个娃娃分了,这会儿正拿烧酒给伤员清创呢。";
萧云的指甲深深掐进松木窗框,粗糙的木纹刺入手心,带来丝丝刺痛。
祠堂方向飘来断续的呻吟,那声音如同一把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他的心。
混着蒸煮纱布的草药味,那刺鼻的味道钻进他的鼻腔,让他想起半月前在战壕里见过的那些溃烂伤口。
系统签到的医疗包早在五天前耗尽,眼下连酒精棉都要掰成四瓣用。
";去后山看看陷阱。";他抓起倚在墙角的汉阳造,枪管冰冷的触感在掌心沁出湿冷的汗,那汗渍让他的手与枪管的接触变得有些滑腻。
牟勇突然伸手拦住他,沾着芝麻粒的嘴角扯出个古怪的笑:";别费劲了,昨儿夜里李难民带人摸过三遍,逮着的山鼠还没他鞋底大。";
两人穿过晾满绷带的晒场时,绷带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孙医生正弓着背给担架上的少年截肢,那少年痛苦的呻吟声在空气中弥漫。
缺了口的瓦罐里泡着几把竹片刀,血水顺着条案滴在青石板上,滴答滴答的声音如同沉重的鼓点,凝成黏稠的蛛网状。
老军医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萧长官,劳烦把东墙角泡着的柳枝递我。";
萧云这才注意到陶缸里浮着密密麻麻的枝条,枝条在水中微微晃动,发出轻柔的声响。
牟勇凑过来嗅了嗅,那刺鼻的草药味让他浓眉拧成疙瘩:";您该不会要拿这玩意儿当麻沸散?";
";柳树皮煮水能镇痛。";孙医生咬着麻绳给止血带打结,学徒举着的油灯将他眼下的乌青照得发亮,";总好过让人活活疼死。";
日头爬过晒场西墙时,阳光洒在溪面上,波光粼粼。
萧云蹲在溪边清点签到空间,溪水潺潺的流动声在耳边响起。
虚拟光屏在粼粼水波上投下幽蓝光影,标注";青霉素生产线";的图标灰暗如铁,旁边标注着冷却倒计时:71小时52分。
他鬼使神差地划到武器分类,盯着那列标注";三八式步枪x100";的选项,指节攥得发白,手指与光屏的接触处传来微微的温热。
";萧大哥!";李难民挎着竹篮从山道小跑过来,补丁摞补丁的褂子被风吹得鼓胀,发出扑扑的声响。";乡亲们凑的榆钱窝头,您趁热......";话没说完就被剧烈的咳嗽打断,那咳嗽声听起来十分痛苦。
萧云注意到他脖颈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伸手探额头的动作却被躲开。
";不碍事,山雾呛的。";河南汉子把竹篮塞进他怀里,枯叶般的手背蹭过护盾发生器,那轻微的摩擦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您给的洋胰子真神,二丫头上的虱子都跑光了。";
萧云喉头哽住。
五天前签到的肥皂此刻正堆在物资帐篷里,可那些透明包装纸上的生产日期像针尖扎眼——2023年的字样被李难民当成神仙符咒,整整齐齐叠在贴身衣兜。
溪对岸突然传来孩童的嬉闹,那欢快的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
七八个瘦小的身影正在刨食新发的野菜,裤脚沾满泥浆,泥浆在他们的走动中发出噗噗的声响。
";萧长官!";晒场方向突然炸开惊呼,那惊呼声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两人冲过去时,正看见孙医生瘫坐在条案旁,半截染血的柳枝还攥在手里。
药杵滚落在夯土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碾碎的白蒿混着不知谁的血,在鞋印间洇成暗红斑块。
牟勇冲上前扶住老人单薄的肩背:";撑住啊老头!
说好打完仗要喝我喜酒的!";学徒抖着手往老人嘴里灌参须汤,陶碗磕在牙齿上叮当乱响。
萧云突然发现孙医生的鬓角全白了,明明三天前还有几缕灰发藏在军帽里。
暮色爬上晾药架时,山林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萧云独自钻进后山松林,腐殖土在军靴下发出细碎呻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松软的海绵上。
惊起的夜枭扑棱棱掠过树梢,那翅膀扇动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他摸出贴身藏着的相片,借最后的天光凝视画面里21世纪的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自己站在无菌操作台前,身后是锃亮的不锈钢培养箱。
";宿主今日未签到。";系统提示音惊得他手抖,相片飘落在苔藓丛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虚拟光屏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护盾发生器的沙漏图标不知何时翻转过来,细沙流逝的速度比清晨快了近一倍,那沙沙的流沙声仿佛是时间的催促。
山风捎来引擎轰鸣声,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这次连林间的山雀都惊飞大片,翅膀扇动的声音乱成一团。
萧云弯腰捡相片时,发现腐叶间藏着半截带泥的履带印,锯齿状纹路分明是关东军装甲车特有的防滑槽。
那冰冷的履带印触感让他的手指一阵冰凉。
晨雾还未散尽,萧云的手指已经陷进松树粗糙的树皮里,树皮上的沟壑硌得他手指生疼。
装甲车履带印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弯腰拾起一片沾着机油的落叶,机油那刺鼻的味道钻进他的鼻腔。
就在他看到履带印的那一刻,心里猛地一紧,紧张和担忧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他的脑海中开始飞速思考如何应对可能到来的危险,脚步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然而,就在他满心焦虑的时候,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畔炸响。
";叮!连续签到200天特别礼包已发放。";
虚拟光屏在腐叶堆上投射出炫目光芒,那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
三个印着红十字的金属箱凭空出现,箱盖上还摞着十几个麻布口袋。
萧云扯开袋口,金灿灿的麦粒像小瀑布般从指缝倾泻,那麦粒流动的声音如同悦耳的乐章,其中混杂着些珍珠米似的奇异种子,在朝阳下泛着淡青色荧光。
晒场方向突然传来鼎沸人声,那喧闹的声音仿佛是一场盛大的庆典。
萧云扛着麻袋冲下山坡时,正看见牟勇举着个银白色金属盒对太阳比划。
孙医生哆嗦着戴上箱子里翻出来的橡胶手套,镜片上蒙着雾气:";这、这莫非是西洋人的手术器械?";
";这叫高压灭菌器。";萧云抓起把麦种撒在墙角,湿润的泥土突然鼓起细小的波浪,嫩绿的芽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那泥土翻动的声音轻柔而美妙。
围着看热闹的孩子们爆发出欢呼,有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伸手去摸叶片,被叶片边缘突然绽开的鹅黄色小花惊得跌坐在地。
李难民捧着麦穗又哭又笑:";神仙显灵!
这是观音土里长出的仙粮啊!";人群外围突然传来陶罐碎裂声,瘸腿的老张拄着木棍往前挤:";凭啥先给伤员用洋药?
老子的腿也烂了半个月!";
骚动像野火般蔓延开来。
三个赤膊汉子开始推搡维持秩序的妇女,晾晒的绷带被扯得漫天飞舞,那绷带飘动的声音呼呼作响。
李难民冲过去阻拦,后腰立刻挨了记肘击:";你们河南佬就会拍长官马屁!";
牟勇踹翻条案跃入人群,武装带上的铜扣在混乱中崩飞,那崩飞的声音清脆响亮。
他单手拎起闹得最凶的刀疤脸,枪管抵着那人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再动一下,老子送你见阎王!";刀疤脸梗着脖子还要叫骂,突然被塞进怀里的麻袋压了个趔趄。
";不是嫌分粮不公吗?";牟勇抹了把脸上的血沫子,";从今儿起,你们几个负责过秤记账,少一粒米——";他故意拉长声调,枪口在众人头顶划了半圈,";就按八路军的规矩,子弹管够。";
晒场突然静得能听见麦苗抽节的声音,那细微的声音仿佛是生命的赞歌。
刀疤脸捧着麻袋不知所措,旁边戴瓜皮帽的老头突然跪下磕头:";军爷仁义!
咱们河北人绝不做忘恩负义的畜生!";
暮色染红晾药架时,萧云蹲在新辟的麦田旁发呆。
淡青色的麦穗在晚风里低垂,空气中漂浮着若有若无的甜香,那香气轻柔地钻进他的鼻腔。
系统光屏显示着刺目的红字:青霉素生产线解锁剩余48小时。
他伸手触碰虚空中旋转的沙漏图标,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萧大哥!";李难民提着马灯深一脚浅一脚跑来,补丁裤腿上沾着新鲜泥浆,泥浆在他的走动中发出噗噗的声响。";西边壕沟发现车辙印,比您早上见的还要新!";他的咳嗽声闷在口罩里,脖颈的红疹已经蔓延到耳后。
祠堂方向突然亮起雪白的灯光,孙医生的影子投在窗纸上,正在操作一台悬浮的医疗扫描仪。
牟勇嚼着榆钱窝头走过来,腰间新别的日式军刀叮当作响:";老孙说那机器能照出人骨头,吓得二丫头把私藏的野莓全吐了。";
萧云刚要接话,东南山坡突然惊起群鸦,那翅膀扇动的声音嘈杂而慌乱。
夜风卷来若有若无的汽油味,护盾发生器的警示灯在衣袋里微微震动,那轻微的震动感让他的心里又揪了起来。
他望着灯火通明的难民营,孩子们正在麦田里追逐萤火虫,炊烟裹着米香爬上晾着绷带的竹竿——这虚假的安宁仿佛暴雨前的蜻蜓,正颤巍巍地立在刀尖上。
李难民忽然弯腰咳嗽,马灯晃动的光圈里,几道新鲜的轮胎印在泥地上蜿蜒如蛇。
更远处的山坳闪过金属反光,惊起的夜枭扑棱翅膀的声音,像极了掷弹筒炮弹划破空气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