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别天真了,当年许振华的车祸根本就不是意外。”
谢欢虞闻言脚步不期然地停了下来,领略到这话里的弦外之音,瞳孔微微缩了缩,垂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所以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这个,是想故意恶心自己么?
眸底骤然划过一抹冷意,谢欢虞回头冷冷地看了谢君阳一眼,随即就果断地迈开步子离开。
女警员三步做两步地走上前,“谢小姐,辛苦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无妨,”谢欢虞风轻云淡地开口说道,略顿了顿之后又继续,“建议你们好好查查他,谢董事长手上可能背负着好几条人命。”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到现在他还要挑衅自己,那也怪不得她把事情给做绝了。
好几条人命……
女警员心下猛然一惊,直觉告诉她对方这话不只是说说而已。
再想到这位谢小姐是里面那位的亲生女儿,更觉得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
当即就觉得自己吃到了大瓜。
回过神之后她立刻转身走向局长办公室,“局长,关于谢君阳的案子,我有重大发现。”
……
从警局里出来,谢欢虞鬼使神差地将车开到了许晏殊的小区楼下,她习惯性地抬头往楼上看去,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不是意外……
所以连带着当年的车祸也都在谢君阳的算计之中么?
这个猜测让谢欢虞的呼吸开始变得怅惘,红唇微张,眼神逐渐变得怅惘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欠晏殊的是不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她忽然记起此前晏殊对自己的态度明明已经缓和了,但等时隔几天之后自己再去找他,他对自己却又变成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谢欢虞心里忽而咯噔了一声,她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面前的方向盘,所以晏殊已经知道了真相是么?
对不起……
谢欢虞沙哑地呢喃说道,眼眸因为极致的痛苦而逐渐变得猩红,犹豫片刻之后她从旁边拿起手机,她手指颤抖地滑动着屏幕,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许晏殊的号码拨了出去。
“喂,是我,有什么事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欢虞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原来是这样,自己不仅仅是辜负了他对自己的真心,许伯伯和奶奶也都是因为才……
“对不起,晏殊,对不起!”
怕对方会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谢欢虞在强撑着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就立刻挂了电话,她忍不住苦涩地笑了笑,整个人失神地瘫软在了位置上。
可笑她此前还痴心妄想着要和许晏殊重新来过,而实际上他们两个人都已经彻底不可能……
而于此同时的另一边,许晏殊却已然是发现了端倪,心里隐约升腾起了几分不安。
如果说此前他是因为理智才克制着自己不去迁怒谢欢虞的,但自从在咖啡厅里开诚布公地聊过以后,他就是彻底释然了。
不知者无罪,谢欢虞也是身不由己的局中人,而且她也已经自发自地对自己进行了弥补,没道理还要被自己所怨恨。
所以她是有知道了些什么吗?
许晏殊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开始变得有些烦躁。
“刚刚是姜律师的电话么?”何文只身从里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在离许晏殊最近的位置前坐了下来,“我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所以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动身去蓉城?”
察觉到对方不同以往的轻松状态,许晏殊不免觉得有些诧异,他试探性地开口说道,“我以为你会想要等到谢君阳的判决结果出来之后再做打算。”
他回来之前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可眼下因为周盛誉的缘故,他也不好再过多地在京都停留,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一直以来何文对谢君阳的恨之入骨一点都不比自己少,所以才会三番两次地冲动行事,甚至于直到谢君阳锒铛入狱之后,他都还不想放过对方。
所以在此之前许晏殊一直担心何叔思想上会转圜不过来,现在看起来倒是他杞人忧天了。
“没必要,反正现在他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而且之前姜律说得对,我们总不能因为这么个垃圾而把自己搭进去!”
何文风轻云淡地摇了摇头,言语间颇为感慨,随即抬眸感激地看了面前的人一眼,“说起来也都多亏了晏殊你啊,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能这么快就把事情给想明白。”
许晏殊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在这件事情上他的处境其实和何叔是一样的,很多时候劝他也都是在进行自我开解。
有的人为情所困,也有人被仇恨所驱使了一辈子,二者皆是悲剧。
“你能想通就最好了!而我已经订了后天的机票了,后天我们就走。”
何文了然地点了点头,整个人变得跃跃欲试,“嗯,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商场的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上手。”
“创业本来就是一件巨大的挑战,我们尽力而为就好!”许晏殊语气诚恳地安慰说道。
虽然他已经在不同渠道做过相关方面的了解,但那终究也就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而此前他在谢氏也只是起到一个辅助的功能,眼下却是要作为主心骨从零做起,所以不止是何文,连带着他也觉得有不小的压力。
可不管怎么样,总要试试才行,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受制于人。
眸色渐深,许晏殊忽而烟瘾犯了,他起身走上了一边的阳台,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根香烟来抽。
不期然地想起了那天小丫头隔着屏幕说出的那句喜欢,他唇角不期然地向上勾了勾。
人家小姑娘都不嫌弃自己这个离过婚的老男人,他自然不能够太过逊色,如若不谈自己还真的没有底气去见欧阳铭。
眼神逐渐变得坚毅,许晏殊暗自计划着接下来的种种。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但愿他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在蓉城闯出一番天地——
……
翌日,谢欢虞再次接到了周泽浩的电话。
“周董为什么会突然想要请我吃饭?”
“因为我说你之前追了我很久,所以我们现在正在交往,”周泽浩漫不经心地开口解释说道,语气间似乎有几分玩味,“所以他可能是想提前见见未来的儿媳妇吧!”
这人是神经病么?
黛眉微蹙,谢欢虞当即就恶狠狠地瞪了周泽浩一眼,类似于这样的事情是可以胡说八道的么?
离婚这样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刚离婚就和周泽浩搅合在了一起,还不知道周盛誉会对她产生多少成见。
谢欢虞的脸色不可避免地变得有些不好看,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上次自己怎么着也都不会答应和他一起去机场接人。
不但要被威胁,到了还要被造谣抹黑。
周泽浩仍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兴味盎然地挑了挑眉之后开口说道,“怎么,高兴坏了吧?也是啊,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等着做周家少夫人呢!”
闻言,谢欢虞没忍住就翻了个白眼,眼看着对方要伸手来搂自己的肩膀,她先一步将身子往旁边靠了靠。
劳斯莱斯在京城大酒店门口稳稳停下,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下车,周泽浩在迈开步子之前回过头冷冷地睨了谢欢虞一眼,
“待会什么话什么不该说,我希望你自己心里应该要有分寸。”
冷冽的眼神让谢欢虞心头微沉,随即后知后觉地方才自己在车上表现得太过猖狂了些。
面对像周泽浩这种动辄要将人置于死地的活阎王,自己应该时刻保持警惕才是,如若不然可能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到达包厢,发现周盛誉已经坐在了主卧上。
谢欢虞小心翼翼地向人点头问好,“周董!”
“坐吧!”周盛誉微微颔首应下,随即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坐下。
谢欢虞正要拉开椅子,却不想有人先她一步,回头就看见周泽浩正一脸宠溺地望着自己,心下不免一阵恶寒。
周泽浩轻声提醒,“坐啊,你愣着干嘛呢?”
谢欢虞这才顺利地落了座,眼眸深处更多了几分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实在不明白周泽浩为什么要故意演这样一出戏给周盛誉看。
等服务生将菜上齐,周盛誉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欢虞啊,所以现在谢氏集团是你一个人在管理么?”
“对,早在六年前我爸就将谢氏集团的管理权正式交到我手上了。”谢欢虞如实地点了点头回答说道。
咳咳——
周泽浩轻咳两声打断,似乎是生怕谢欢虞被为难,出声提示说道,“爸,这吃饭呢,咱们就不聊工作了吧!”
这个话题借此被终止,接下来就是父子俩有一搭的没一搭地聊最近商业方面的新闻。
“我去趟洗手间,你们闲聊!”说着,周泽浩就从位置前站了起来,拍了拍谢欢虞的肩膀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包厢。
“谢小姐,容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上段婚姻持续了多长时间呢?”
眸光微微顿了顿,谢欢虞随即淡然回答说道,“五年。”
相比于起刚才那个问题,眼下这件事情恐怕才是这位周董真正想问的吧!
无奈之余,谢欢虞不免迁怒到了周泽浩,如果不是他胡说八道,自己也用不着在这儿接受盘问了。
“五年时间也不短了,”周盛誉感叹了一句,随即又话锋一转,“那这次离婚主要是谁的缘故呢?”
谢欢虞下意识的蠕动嘴唇,而再想到周盛誉到底是晏殊的亲生父亲,临了还是选择了如实坦白,
“是我,因为我做错了一些事情,晏殊忍无可忍之下才选择提出了离婚。”
许多事情上她已经够对不起许晏殊了,没道理这离婚之后还要抹黑他,而且她也从来没想过要和周泽浩之间发生什么,所以周盛誉对自己的看法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哦?周盛誉微微愣了愣,他没想到会得到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众所周知许晏殊是入赘谢家的,如果真的是他婚内出轨,那谢欢虞必然不可能在离婚之后还故意替他掩饰。
如果是这样的话,小浩为什么会故意误导他呢,他明明说和这位谢小姐只不过就是玩玩而已……
周盛誉像是赞许地看了人一眼,“谢小姐很坦诚!”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样的事情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说话间,谢欢虞心下滋生出一阵无穷无尽的苦涩,她不自觉地垂下眼眸。
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怨恨许晏殊不合时宜的出现扰乱了自己的人生,而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她才恍然发现是她和谢家毁了许晏殊的大好前途。
想要弥补……可她们之间隔着的是血海深仇,许晏殊没有对她恨之入骨也已经很难得了,想要被原谅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泽浩很快去而复返,坐下之后状似漫不经心地询问说道,
“爸,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周盛誉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我也就问了谢小姐一些京都的企业状况,你黄伯伯建议我们可以来京都设立分公司,我正在斟酌这件事情。”
儿子要去蓉城发展,而老东西却考虑要来京都?
眼眸深处划过一抹隐晦的光芒,周泽浩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这还挺有意思的。
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像是随意地往谢欢虞的背后看了一眼。
周泽浩端起手边的红酒浅抿了一口,之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语气皆是揶揄的玩味,“可以啊,真要开分公司的话,”
“我可以来这边替你分忧的,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跟欢虞培养感情了。”
彼时谢欢虞才刚刚平复好自己的情绪,面对这样故意而为之的调情,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却也不好开口反驳些什么。
周盛誉眼含凌冽地看了儿子一眼,“行了,你有点正经!我也刚开始计划而已,具体的到时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