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明月楼高休独倚 化作相思入愁肠
听着司徒昆这番反动的言论,孙启与赵风早已按捺不住,眼中怒火熊熊,手已按在了剑柄上。孙启率先拔剑出鞘,剑锋寒光闪烁,直指司徒昆的咽喉,厉声喝道,“大胆逆贼,竟敢在六扇门大放厥词,怕是不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吧?”
赵风紧随其后,长剑横握,冷冷接道,“司徒昆,你已是阶下囚,还敢口出狂言,真当六扇门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司徒昆却丝毫不惧,不屑的望了一眼身后的刑具,仰头大笑道,“六扇门的本事早已领教过了,我司徒昆话也说了,事儿也做了,酒也喝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说这话时,却是看向了坐在一旁的任冰。
果然不出他所料,任冰抬手示意二人稍安勿躁,“孙启,赵风,退下。”
孙启不甘心地收回剑,但仍愤愤不平地,“老大,这老贼口出狂言,辱骂朝廷,岂能就这么算了?”
任冰目光深沉,“退下。六扇门行事,自有规矩。”
孙启与赵风对视一眼,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依言退到一旁,手中的剑却仍未入鞘,显然对司徒昆的戒备丝毫未减。
任冰转头看向司徒昆,语气平静,“前辈所言,任某不敢说全无道理。朝廷确有弊病,但绝非如前辈所言那般不堪。试问历朝历代,哪个庙堂没有几个蠹虫?正如哪片林子没有几棵病树一样,再正常不过了。”
司徒昆冷笑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讥诮:“任捕头,你倒是能说会道。可惜,老夫早已看透,这世间所谓的正义,不过是掌权者肆意摆弄的玩物罢了。”
任冰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去年江南水患,户部侍郎袁浩克扣赈灾银两,正是我六扇门查办。若朝廷当真腐朽透顶,又怎会允许我们查办这等高官?”
任冰转身直视司徒昆,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前辈可知,就在几个月前,我们破获了一起军饷贪墨案,涉案七名官员全部伏法。这些,都是朝廷在自我革新的明证。”
他走近司徒昆,语气诚恳:“正如前辈行走江湖,想必也见过不少欺世盗名之徒,难道就要因此否定整个武林道义?朝廷虽有弊端,但更多清正廉明之士正在竭力匡扶。”
任冰突然压低声音,“倒是尊统派,为谋私利,竟不惜以蛊毒祸乱京城。若非应对及时,恐怕满城百姓都要遭殃。前辈可知道,他们用的正是南疆失传已久的‘九转噬心蛊’?”
司徒昆闻言,面色微变。
任冰继续道,“蛀虫当除,但绝非以毁掉整座大厦为代价。任某虽位卑言轻,却愿以毕生之力,为这天下清明尽一份心力。我六扇门这些年查办的贪官不在少数,去年......”
他话音未落,司徒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溅在桌面上。任冰脸色骤变,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司徒昆,“前辈?!”
司徒昆惨然一笑,嘴角不断渗出黑血,“原来...他们早就在我的饭食中下了‘七日断魂散’......看来......时辰到了......”
任冰猛地转头对赵风喝道,“速去请洛医师来!要快!”
司徒昆却死死拽住任冰的衣袖,摇了摇头,“没用的......此毒四个时辰内不服解药......必死无疑......咳咳......老夫终究......还是成了他们的弃子......”
任冰小心扶着他在桌边的椅子上落座,看着他逐渐涣散的眼神,心中涌上一阵惋惜。
司徒昆却突然露出释然的笑容,“今日......老夫本就抱了必死之心......任捕头不必......为我伤心......能与你......开怀畅饮......死而无憾......”
他剧烈喘息了几下,突然压低声音,“只是......还有一事......”说着示意任冰附耳过来。任冰连忙俯身,只听司徒昆气若游丝地说道,“今日大典......那‘启运灵犀火’......已被已被圣女调换......圣女是......欧阳雪儿......无极帮......千金......”
任冰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雪儿在大典中出现,果然是有所图谋。
司徒昆看着任冰震惊的表情,用尽最后力气抓住他的手腕,“小心......她......”话未说完,手臂突然垂下,眼中的光芒彻底消散。
“前辈!前辈!”任冰连唤数声,却再也得不到回应。他缓缓伸手,轻轻合上司徒昆那双圆睁的眼睛,指尖传来尸体尚存的余温。雪儿的名字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痛着他的心。
“老大。”卓越上前一步,将一张写满文字的纸张递到任冰面前,正是方才二人对话的完整记录,墨迹未干,字字清晰。
任冰的目光从纸上移开,望向躺倒在赵风怀中的司徒昆。这位曾经叱咤江湖的一代剑客,此刻面色灰白,嘴角还残留着黑血的痕迹。
他沉默片刻,沉声道,“让他画押,呈报大理寺。另外......”他顿了顿,“放了叶宽和叶流云。”
“是,老大。”卓越应声道,却忍不住追问:“司徒昆方才的供词......”
任冰抬手打断他的话,“司徒昆已死,他的供词已足够洗清叶家叔侄的嫌疑。”他转身望向窗外暗沉的天色,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今日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赵风将司徒昆的遗体轻轻放平,取来朱砂,小心地按上死者已经僵硬的手指。
任冰突然转身,目光如电般射向赵风,“今日是谁在‘沐恩居’当值?”
赵风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怔,连忙回道,“回老大,是李猛带着几个兄弟在那边盯着。”他偷眼打量着任冰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任冰没有回答,只是摆了摆手。赵风识趣地闭上嘴,却见自家老大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目光如深潭,令人难以捉摸。
......
入夜时分,任冰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驸马府。远远地,他就看见漱玉立在府门前,一袭素衣在夜风中轻轻飘动。见他归来,她脸上顿时绽开笑容,快步迎上前来,“你回来啦。”
任冰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在?”漱玉歪着头反问。
任冰深深看了她一眼,声音中带着一丝痛楚,“你没跟她一起走么?”
“跟谁?”漱玉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故作轻松地拢了拢鬓角的碎发,“任大哥这话说得奇怪,我能跟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