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宅。
“还钱,不然就剁你一只手。”
江崇被按在桌案上,一个男人左手将他的胳膊抓住,右手举着柴刀上上下下比划。
他抖若筛糠,生怕下一刻他的手就和身体分离。
“各位大哥,你们再宽限我两个月,两个月后,我一定还上。”
他刚进了一批货,只要卖出去,就能收回一大笔银子。
拿着柴刀的小哥轻蔑嗤了声。
“这话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你要是做生意的料,江家……哦,不,应该是陆家,能被你霍霍成这个样子?想当年,陆家的生意,遍布天下,如今看看,已经落魄成什么模样了?”
这是江崇最不愿面对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呵,陆老爷和陆小姐,当年也是瞎了眼。”
小哥说罢,手里的柴刀猛地砍下,江崇惨叫一声,可并没有预想中疼痛。
他睁眼,一滴冷汗刚好滑落到眼睛里,模糊的视野中,锋利的柴刀一半陷进桌子,将木桌砍了个对穿。
若是他的手……
空气中多了股尿骚味。
小哥手臂肌肉鼓起,将柴刀抽回,继续在江崇胳膊旁上上下下比划,仿佛在思考从哪里下手。
“啧,就这点胆子。我们东家已经不信任你了,他也知道你拿不出钱,所以替你出了个主意。只要你把陆家那些铺子山庄的地契都拿出来抵债,我们东家就不追究了。”
江崇表情挣扎。
那些庄子和铺子,多数在富庶之地,只会越来越值钱,所以之前再缺钱他也没卖,而是选择借印子钱。
本以为就算不能东山再起,至少也能大赚一笔,但没想到一次又一次失败,借的钱利滚利越来越多。
“小哥行行好,再宽限……啊!”
持刀小哥手起刀落,一截小指飞出,鲜血抛洒出一条弧线。
“少和我磨磨唧唧,今天你要么拿钱,要么拿地契抵押。”
江崇疼得满头大汗,不敢再抵抗,飞快眨眼道:“我拿,我拿!”
一炷香后,小哥将手里厚厚的地契清点完毕,这才肯放过江崇。
“勉强够本金吧,至于利息,我给你抹个零,三日内,你再把剩下十万两利息给我。不然……”他晃了晃手里的柴刀。
“这是地段最好的铺子,还有那些庄子,光是每年的粮食……”
“嗯?”小哥挑眉,“你不知道,当掉的的东西价值最多算三成吗?至于粮食,我家东家还得自己雇人耕种采收,你连这也要算进去?”
染血的刀就在江崇脸上晃来晃去,他不敢再反驳,只能答应三天内凑够银子。
重新签字按了手印,一群人才拿着地契离开江宅。
江崇包扎好断指,江氏正好赶到,听说他把陆家的地契都拿出去抵债了,她眼前一黑。
原本她还打算找机会薅几家铺子在手里。
江崇哪儿知道她的打算,伸手向她要钱。
“小妹,你快给我凑十万两银子,不然我小命难保。”
“我哪儿去给你找十万两银子?”
江崇疼得呼吸一抽一抽的:“小妹,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年我给你的没有三十万也有二十万,你伯府才多少人,还拿不出这些钱?”
江氏眼神疯狂闪躲,她看出来了,江崇现在根本有东山再起的能力,她不可能把银子给他。
家里的钱,她还想给两个儿子捐官呢。
“还不是那个孽种,我把她当亲生的,白养了十几年,钱都花她身上了。”
江崇知道她之前对唐清月有求必应,但他并不关心,一个丫头片子用再多还有他那妹夫用得多?
“小妹,这事你不想管也得管,你要帮了我,以后我东山再起,你的好处不会比以前少。但你若不管,伯府放印子钱还逼死人的事……”
江氏吓得一抖,不得不重新考量。
“我可以给你银子,不过现银我暂时拿不出那么多。这些年,你也不止给我一个人银子,哥哥他们也不少,你不能只让我吐出来。”
江崇当然不会只找她一个。
“你放心,大哥他们那,我会去要的。”
……
收来的地契尽数到了陆景明手上。
对着他外祖父的单子过了一遍,除了少数偏僻的庄子和铺子已经没了,其余的全部都在。
“恭喜少爷,终于把老爷和小姐的东西拿回来了。”
陆叔红着眼睛,这些年看那群狼子野心的江家人挥霍陆家的财产,他无数次想和江崇同归于尽。
好在少爷争气,拿回了陆家的一切。
陆景明将地契都装好,积堵多年的怨气总算疏通了。
等江崇为了凑钱,把江家人手里的银子再拿回来,才是真的大快人心。
将地契收好,陆景明想了想,带着地契来到公主府。
夏为仪在看平阳城送来的信,见到他有些意外。
他不是昨日才来了吗?
“你怎么看起来又高兴又难过的样子?”
陆景明将地契放在她面前。
“我把陆家的东西全部拿回来了。”
夏为仪将盒子掀开一个角,里面的地契满满当当,几乎要爆出来。
“江崇愿意把东西还你?”
他摇头:“要肯定是要不回来的,我借他银子,又私下在他的生意上设套,让他血本无归,利滚利越欠越多。再威逼一番,让他不得不拿地契抵债。”
夏为仪听后有些意外。
没想到看着最没攻击力的他,做起事来还挺狠的。
她喜欢。
“你这是,要给我?”
“嗯,望公主别嫌弃。”
夏为仪:别说是这么多不可估量的财富,就算他给她一两也不嫌弃啊。
不过她还是将地契推回去:“这是你外祖父和母亲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你给我的两条贸易路线已经足够了。”
他不能才拿回陆家的财产又被自己吃绝户
“我只是想帮公主多一点。”
没送出去他居然有些失落。
“你要想帮我,就把这些东西拿回去,赚更多的钱,若将来我需要,也能救急不是吗?”
陆景明想了想,似乎有理,只能默默将东西拿回去。
“公主有需要,一定找我。”
夏为仪看出他自卑了,笑笑:
“放心吧,就怕你嫌我要得多了。”
她又放低声音道:“我让人给你做了几身衣服,今晚你试给我看看。”
陆景明秒懂。
自从上次去江南他穿了一段时间的女装,她似乎就迷上了他穿女装的样子,在床榻上放肆欺负。
明明放弃男子尊严是件难以启齿的事,偏偏那个人是她,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