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眉如远山含黛,眸若秋水凝霜,唇似朱砂点染,而那颗缀在唇边的美人痣,更添了三分摄魂的艳色。
满堂宾客屏住了呼吸。
就连喜烛燃烧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
她就这样一步一步走来,裙摆迤逦过地,红得刺目,美得惊心。
生生将满堂喜红,衬得黯淡无光。
颜宛白死死攥着手中的团扇,指节发白。
终于再也忍不住,“啪”地一声将扇子,摔在了地上!
一张精心妆点的脸,气得扭曲:“苏时瑾!你......”
声音哽在喉间,因为她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钉在苏时瑾身上,竟无一人看她。
而她的新婚夫君沈如风,也盯着那道身影,眸中翻涌着难以掩饰的痴迷与痛色。
曾几何时,这抹艳色,只为他绽放。
那时,她眼里柔情比春水还要醉人,唇边的笑靥比蜜糖更甜。
“瑾儿......”他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喉结滚动间尝到满口苦涩。
颜宛白的手,狠狠掐了一下他:“夫君,你在瞧什么?”
沈如风这才如梦初醒,狼狈地别开视线,唇角勾起:“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自然是瞧你。”
颜宛白气得一张脸,又红又青,毫无半分美感。
瞧着女儿想发脾气,承恩侯夫人突然重重咳嗽一声,慌忙说道:“吉时耽误不得,继续行礼!”
“夫妻对拜——”
随着司仪颤抖的唱喝,沈如风僵硬地转身。
苏时瑾却在这时轻笑一声,那笑声像碎冰坠入酒盏,清泠泠地荡开:“沈大人别急着拜呀。”
她缓步走到新人面前,脚步顿住:“我特地备了份大礼,要亲手送给新人呢。”
沈竹茹见柳文州正痴痴盯着苏时瑾,喉结不住滚动,气得手中帕子绞成一团。
凌黛捧着一个鎏金木匣,交由苏时瑾。
她缓缓打开匣子,是一对上好的玉佩,刻着并蒂莲纹。
苏时瑾手指捏起玉佩,浅浅一笑:“这是上好的白玉,刻着并蒂莲纹,我祝两位白头偕老,恩爱……”
她忽地手指一松,玉佩“啪”地坠在地上,碎成几片。
苏时瑾抬手捂住嘴,佯装无辜:“啊呀,一时手滑,两位莫怪!”
“苏时瑾!你简直太过分!”颜宛白扬起手,就要朝苏时瑾脸上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却不是落在苏时瑾脸上。
秦竹不知何时挡在苏时瑾身前,左侧脸颊清晰地映着巴掌印。
他一把攥住颜宛白手腕,冷冷道:“颜小姐,大喜的日子,你动手动脚,未免太失礼了。”
颜宛白气得浑身发抖,尖声道:“她故意摔碎玉佩,分明是来砸场子的!你们瞎了吗?!”
苏时瑾微微后退半步,纤长的睫毛轻颤,唇边美人痣衬得她愈发楚楚可怜。
她低声道:“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本就生得绝美无双,此刻眼尾微红,声音又轻又软,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满堂男宾见状,纷纷皱眉,看向颜宛白的眼神里带了几分责备。
“颜小姐未免太咄咄逼人了,琼华县主不过是失手罢了。”
“是啊,大喜之日,何必闹得这般难看?”
“琼华县主这般柔弱,怎会是故意的?”
颜宛白气得几乎吐血,她死死盯着苏时瑾,恨不得撕烂那张装模作样的脸!
“柔弱?!”她咬牙切齿,“她苏时瑾要是柔弱,这世上就没有恶毒的女人了!”
见女儿伤了秦阁老幼子,颜肃厉声呵斥她:“宛白,别闹了,快给秦公子赔罪。”
“爹——我不要!又不是我让他挡在苏时瑾面前的,是他自己上赶子找抽!”颜宛白委屈至极。
颜肃气得龇牙咧嘴,这丫头果真是惯坏了!待明日,他还得亲去秦阁老府上,赔礼道歉。
边上的丫鬟青梅,急忙捡起团扇,遮住自家小姐扭曲的脸。
观礼区的女宾们,低声议论起来……
“琼华县主今日穿得比新娘子还艳,怕不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吧?”
“我瞧着也是,她该不会还对沈大人余情未了吧?”
“毕竟沈大人那般好容貌,换谁舍得放手?”
“应该不会吧,我可是听说琼华县主,与七皇子走得很近,两人似乎早有情愫。这七皇子,可比沈大人长得还要好。”
“嘘……这话可不敢乱说!”
苏时瑾听着这些议论,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她对沈如风只有恨,没有爱。颜宛白不是想炫耀吗?那就成全她!
她今日来,就是单纯来,给他们添堵的。
沈如风脸色难看至极,他上前一步:“县主,你若心里还有怨,我们改日再谈,今日是我大婚……”
苏时瑾抬眸看他,眼底一片清冷:“沈大人说错话了,我今日来,不过是颜小姐邀我来观礼罢了。”
她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厉王殿下到——”
满堂宾客瞬间噤声,纷纷起身行礼。
男人一袭玄色锦袍,面容俊美,凤眸带着几分阴鸷的戾气。
沈如风与颜宛白的婚事,是南宫晖一力促成的,今日当然不会缺席。
虽说将自己手中,最偏爱的宠物,分享给另一人,会让他心中有些不爽。但是为了大业,只能牺牲这些情情爱爱了。
他缓步走入,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苏时瑾身上。
刹那间,他眸色微深。
她今日一袭正红,美得惊心动魄。
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含着三分笑意,唇边美人痣妖冶如血,火狐裘衬得她肌肤胜雪,整个人如烈焰般灼人眼目。
南宫晖喉结微动,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他忽然觉得,这苏时瑾,似乎有点对自己的胃口了。
“殿下!”颜宛白见到救星,立刻委屈地喊道,“琼华县主故意摔碎贺礼,搅乱婚宴,您可要为臣女做主啊!”
南宫晖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回苏时瑾身上,似笑非笑:“哦?琼华县主,这是何意?”
苏时瑾抬眸与他对视,眼神毫不退让,唇角微扬:“殿下误会了,臣女不过是手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