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县衙都快要比一个村子都大了,这么多砖瓦房,修建起来怕是得需要不少人手吧?真是大手笔!”
马雷兴奋地左瞧瞧右摸摸,他还没住过砖瓦房呢。
以前在地主家的前院门口站着都觉得自己长了见识,眼下却能住上青砖大瓦房了。
“人血浇筑,人命人骨打的基,自然不同一般。”
翟老赌气地扭头不接迟珥端来的米粥,听得马雷这副惊叹又喜爱的模样,更是气了。
“翟老说那尸体中的不少人是累死的,方才还困惑,现在却是恍然。”
郭相言凝噎悲叹。这段时日,西泽县内的百姓受了多少折磨,处于何等水深火热之中?
笑意尽消,马雷避如蛇蝎地收回手,使劲往衣衫上擦。
吸溜声停了,满屋只剩叹息。
这气氛让人心压抑,陶雅雯张望房间内外。随后眼睛咕噜一转,弯腰悄悄退了出来。
摸黑跑进交错排列的屋群,听到熟悉的交谈声后忙喊着跑了过去。
“覃伯,高伯!赶快回去喝粥吧,这里交给我和我姐就行了!”
“那成!你们小心点!”
以为是楚禾让陶雅雯过来的,六人没有多想,嘱咐了一句就匆匆赶回。
得赶紧回去告诉大伙儿他们的所见!
满仓粮啊!都码出屋子了!布料杂货到珍品古玩,看得人眼睛都花了。
他们都住进来了,只看不摸,这也忍不住啊!
人走远了,陶雅雯扒开门缝。
探手勾过门边的袋子,往里瞧了一眼,差点没站稳。手忙脚乱地推回原处,又接连打开几间,顿时惊呼狂笑声响起。
半晌,陶雅雯才捂着胸口脑袋发晕地扶着门爬出。鬼鬼祟祟左右张望了会儿后,又假装无事发生般溜之大吉。
稳步,小跑,狂奔!
然后,撞上了人。
“哎呦!”
陶雅雯后仰倒地,连翻两个大跟头。
“鬼追你?”揉着额头,楚禾没好气地问王八晒肚的这人。
“姐!好东西!有好多好东西!”
看清来人是楚禾,也顾不上疼了,陶雅雯拐着腿爬起。拉着楚禾走到黑暗角落,手舞足蹈着说自己的发现。
“嗯,我知道。”扒开激动抓住自己胳膊的爪子,楚禾不咸不淡地应声,扭头就走。
都收了七八间了,她还能不知道吗?
尽是些金银珠宝也不成,这衣食用具都得跟上,得好好挑一挑。
“啊?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
好像也不怎么激动了,陶雅雯语气恹恹,有气无力地挥手,“去吧去吧......涂县令马上就回来了。”
楚禾朝后瞥了一眼,然后顾自走进一间,插上门闩。
“唉。”
陶雅雯叹气,然后命苦地走到第一道大门前,凄凄惨惨地蹲在地上。
这西泽县衙四堵泥墙高耸,大小院落有五处,但房间百余所。
大到粮仓,钱库和兵器库,小到住所,厨房和牲口圈,一应俱全。
甚至还设有铁工坊,里面堆满还未冶炼的铁器。铁锅,镰刀,锄头......凡是带铁的物件儿一一被拆卸开来。
都是从县城百姓手中,还有城外的众多流民手中搜刮掠夺而来的。
连同冶炼容器,楚禾全部收入空间。
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由她保管为好。
走过甬道,楚禾一刀劈开挂锁的套院大门,着重挑实用的东西。
世道乱,以后想买怕是买不到了。
至于粮食,精米细面一律全收,其余谷类杂粮则挑能留种的。
反正这西泽县,或者是说大半阖州。百姓死的死,逃的逃,也吃不完这么多粮食。
小院落只去了一处,楚禾此行主要目的是去找江皓离的私库。
顺便看看能否找到这些恶行的幕后主使。
这种阴狠毒辣之人不配活着,在别处为非作歹她管不着,可碍了她的眼就得死。
由四处院落拱围着,一县之主的宅院气派非凡。
没有雕梁画栋,不见水榭楼台,但抄手游廊曲折错落,池馆假山相映成趣。宛若山水卷轴,令人赏心悦目。
城中萧条不见绿。可此间翠竹昂扬,青松苍劲,秋菊斑斓,红柿圆润。仿佛将方圆 百里的生机和颜色全部抽离,一一汇聚于此。
楚禾此时可没有闲情雅致,冷着脸拆了戏台子。奇花异草全部收了,水池里的肥鱼也尽数捞走。
涂松宁一行人刚拿下县衙,怕是还没有功夫细心清查。
知道了也无所谓,反正流民一会儿就到。到时候人多手杂的,丢上千儿八百件东西也不奇怪吧。
是吧?
走进内院。没有意外,金铺玉户,珠光宝气。
边找边收,江皓离胆小慎微,墙壁和地表自然不能疏漏。异能辅助,瞬间地面上的青砖一块不留,而墙壁破开又合拢。
有暗格,但里面是金块和少许银锭,没有书信纸张。
不过楚禾可不相信江皓离没给自己留退路,藏得深罢了。
不信邪,继续找,可依旧没有。
突然想起什么,又将那张床榻放出。大卸八块后,可算从罗锅枨里抽出了一卷布帛。
略扫一眼,楚禾继续前往下一处,也是最后一处。
刚合上门,就听得远处陶雅雯那刻意又夸张的咳嗽。
知道应该是涂松宁回来了,或者陆宽等人有事寻自己。
没有停留,楚禾去搜那王衡的住处。
相比之下,几处略显寒酸。
“呵。”只扫一眼,楚禾便笑了。
跟她玩这套,她是属老鼠的。
径直走向毫无装饰的素白墙壁,刚破开,楚禾就被金灿灿的光亮闪到了眼睛。
尤其是在火光的映射下,那堵金锭子和银锭砌成的墙壁格外壮观。
连泰山崩于前都能岿然不动的楚禾也睁大了双眸。然后,颤抖着手连墙皮一起打包带走。
拿到手才发现只垒砌了一层,看着震撼而已。
也是,就算举县之力怕也没有多少金子分给王衡。
此行倒是提醒了楚禾。连这二人都知囤真金白银,自己得找个时间将空间里的那一沓银票兑换掉。
从前跑到后,忙活了这么久,身上都要起汗了。
而陶雅雯急得直跺脚,嗓子跟被掐着脖子拎着走的鸭子一样嘎嘎叫。
生怕人厥过去,更怕这死出反倒引来人,楚禾赶紧复原墙壁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