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兴冲冲地拎着明月做的泡菜,打算去战友面前炫耀一番,谁知道能遇上那个纪律部的老狐狸!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部队里他最不想碰见的人,就是这个纪律部的老狐狸。
想当年,他还是个小排长的时候,因为那个蠢女人,没少被王建明逮着罚抄纪律条例。
别的战士是训练完被罚,他是明月送个饭被罚,接个明月的电话被罚......一来二去,他那几年的反省书都能垒成一座小山。
后来,他熬成了团长,王建明见了他也得敬礼,可傅祈年还是见着这老狐狸就心烦,生怕对方再给他找点什么毛病。
傅祈年朝空气狠狠挥了一拳,拳风带起一丝劲气,脚下踩的石子被震得翻滚几下,仿佛在替他喊冤。
“抽什么疯呢?”一道熟悉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几分轻笑,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
傅祈年下意识回头,就看到粉色雨伞下那张含笑的小脸。
明月站在不远处,撑着一把粉色的雨伞,今天一身粉嫩,连发箍都是粉色的,眉眼弯弯,像个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芭比娃娃。
傅祈年眼神复杂了一瞬,嘴角微微抽搐。
这女人……
他本能地往身后扫了一眼,确认那老狐狸没出现后,才收回视线,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
可就在下一秒,他的视线落在明月的小腹上,笑意微微一顿。
她的肚子,肉眼可见又鼓了些。
那是他们的孩子,在她的身体里慢慢长大。
他站在原地,心口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细线牵了一下,有些发紧。
他迈开步子,几个箭步冲到她身边,雨伞被她轻轻递出,他顺手接过,撑好,牢牢护着她的身子。
明月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皱了皱鼻子,眼底闪过一丝躲闪,手指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干嘛这样看我?”
傅祈年低头,目光缓缓上移,落在她的脸上。
“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比刚才轻了几分,带着一点不自觉的克制,仿佛生怕惊扰了她,也惊扰了她肚子里的小家伙。
明月垂下眼睫,轻轻拨了拨耳边的碎发,语气淡淡:“没地方去,就来看看你。”
她的声音像风里拂过的柳絮,轻飘飘的,可落在傅祈年心头,却像是一颗小石子砸进了平静的湖面,漾起细微的涟漪。
他眯了眯眼,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但没有急着追问,只是换了个话题:“吃了吗?”
明月轻轻摇头:“没吃。”
傅祈年神色一沉,眉心蹙起,眼底透出几分不满。
“怎么不吃?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责备,却又被眼底的温柔冲淡。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力道轻柔,像是安抚。
“走,带你去吃饭。”
明月垂眸看了看他牵着自己的手,唇角微微抿了抿,过了几秒,才轻轻嗯了一声。
*
吃过饭,明月胃口不大,傅祈年让她多吃几口,她却推脱说吃饱了。放下筷子后,她抬头看着他,“傅宴,我想去照相,你能不能请半天假,陪我去?”
傅祈年愣了一下,看了看她的神色,觉得她今天有些反常,但见她眼底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执拗,最终还是点头:“行,没什么要紧事,就陪你去。”
照相馆位于县城的街口,门口挂着红色的门帘,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胶片气味。屋里摆着几套年代感浓厚的背景布,墙上挂着几张发黄的婚纱照。
明月选了一张蓝色碎花幕布作为背景,站在镜头前,乖乖地靠近傅祈年。男人站得笔直,手臂自然地揽住她的腰,掌心透过薄薄的布料,感受到她微凉的体温。
她穿着一袭粉色的连衣裙,柔软的布料衬得她整个人都娇嫩了几分,连唇色都仿佛沾了几分桃粉。傅祈年则是一身挺括的军装,肩章熠熠生辉,整个人英姿挺拔,俊朗得让人移不开眼。
摄影师调整焦距时,傅祈年低声问她:“怎么突然想一起合照?以前叫你一起拍结婚照,你不是嫌弃得要死?”
明月别过脸,轻哼一声:“那时候没心情,现在想拍就拍了。”
傅祈年微微皱眉,总觉得她的语气带着点异样的意味,可她已经调整好笑容,对着镜头露出恬淡的微笑。
快门按下的瞬间,他的手微微收紧。
照片上的他们,一个粉色娇俏,一个军绿挺拔,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颜色,却在镜头里交织成了最和谐的画面。
照完照片,明月就推傅祈年回去上班了。
而她想去逛逛婴幼儿市场。
1988年的婴幼儿市场远不如她前世见过的精致,更多的是手工缝制的小衣服和用木头雕刻的玩具。
明月挽着粉色的包带,一路逛过去,看了好几家店铺。她随手翻了翻一条棉布包被,发现针脚粗糙,布料也不够柔软,摇了摇头放回去。走进另一家婴儿用品铺,老板娘热情地迎上来,介绍着各种小衣服,可明月摸了摸面料,又是皱了皱眉。
她是富养长大的,所以她也要她的孩子用最好的东西。
“这料子不够柔软,孩子贴身穿容易过敏。”她随手扯了扯一件小肚兜的带子,眼神挑剔,“这绳子太细了,小孩挣扎几下就会勒得红一圈,不合适。”
老板娘被她挑得脸色有些尴尬,干笑着道:“这可都是城里人爱买的,姑娘你太讲究了。”
明月心下了然,时代的局限性摆在这里,她想找合适的婴儿用品实在太难。逛了一圈,她的手里还是空荡荡的,最后索性不再纠结,转身走出了市场。
她在街口停顿了一瞬,思索片刻,决定回一趟老宅。
明月先回了趟家属院,总不能空手而去。
毕竟她是来求傅妈妈帮忙置备一些港货的婴幼儿用品,总得有点表示。
她打开梳妆台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块和田玉,温润细腻,泛着柔和的光泽。
又从首饰盒里挑出一对镶金点翠的簪花,朱红的珐琅衬着点翠的蓝,流光溢彩,端庄又贵气。
这些东西原本是沈妈妈留给她的,如今,她愿意拿出来贿赂傅妈妈。
她换上一件浅色暗纹的旗袍,裙摆在行走间微微摇曳,端庄又不失柔和。
拎着礼盒,开车去了傅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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