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薇轻移莲步,缓缓落座于那雕龙绣凤的龙椅之上,目光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决,她低声对一旁的霁月言道:
“那些权贵,在盛世之下,尽享朝廷恩泽,沐浴着权势与财富的光辉,久而久之,他们的心被奢华腐化,变得懦弱,畏惧死亡。”
她的脸色淡若寒霜,继续道:“朕如今毅然颁布此旨,命他们踏上疆场,直面烽火硝烟,他们定会如跳梁小丑般纷纷反对,此等情形,早在朕的预料之中。”
霁月闻言,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明了。
诚然,如此浅显的道理,对于许时薇这位智谋与胆识并重的女帝而言,又怎会不洞若观火?
她此举,必有深意,藏着不为人知的筹谋与决断。
霁月心中暗自思量,女帝之心,深似海,每一步棋,皆有其妙处,静待其后续,必有精彩纷呈。
身为女帝座下最为倚重的心腹,她深知其心意,女帝欲言之事,自会流露;而她未启之齿,绝非应探之秘。
此乃身为忠臣之道,分寸拿捏,不容有失。
恰在此时,许时薇的眸光骤寒,如冰封深渊,杀伐之意悄然弥漫。
她的声音低沉而冷冽,字字如冰刃划过空气:
“那些依附于大庆之躯,贪婪无度、吸血不止的富商权贵们,往昔,朕或可闭目不视,权当世间无此污浊。然则,今朝国运悬于一线,存亡关头,便是他们偿还大庆之时!”
霁月凝视着眼前这位女帝,只觉她周身迸发出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仿佛即将掀起一场风暴,誓要将那些蛀虫从大庆的肌体中连根拔起。
许时薇的话语绵绵不绝,她的声音冷冽如霜:
“倘若他们愿意聆听朕的旨意,或许还能觅得一线渺茫的生路,然而,若他们胆敢违抗朕的意志,那么,朕誓要将他们所拥有的一切,乃至他们的性命,悉数剥夺!”
言罢,许时薇的手猛然间重重拍在了龙椅那雕龙刻凤的把手上,那声响犹如惊雷乍起,令侍立一旁的侍女浑身剧颤,仿佛连灵魂都为之战栗。
霁月此刻也恍然大悟,心中一片通明。
女帝深知这些权贵定会暗中作梗,却仍旧毅然决然地颁下了这道旨意。
她的目的,无非是要借此良机,试探出这些权贵之中,哪些是俯首帖耳的顺臣,哪些又是阳奉阴违的逆子。
对于那些冥顽不灵、敢于挑战皇权威严的不忠不义之徒,女帝必将施以雷霆手段,让他们知晓何为真正的绝望与毁灭。
诚然,女帝之智,非常人所能及,其思维轨迹犹如天际流云,难以捉摸。
于霁月心中暗自思量,若换作自己身处其位,断无那份胆魄与决断,行此等非凡之举。
女帝之言,字字珠玑,直指要害,道出那些权贵于太平盛世中,犹如蛀虫般侵蚀着国家的肌体。
然而,世事如棋,局中有局,这些权贵亦是庆国之基,他们如同桥梁,将国内奇珍异宝输送至四海八荒,又将外界的新奇之物引入庆国,促进了物资的流通与文化的交融。
更甚者,他们每年上缴的赋税,竟是国库总收入十之八九之重,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此看来,女帝之举,无疑是在权衡利弊之后的大胆抉择,既需剔除蠹虫,又要稳住基石,这招‘过河拆桥’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霁月的心思迅速豁然开朗。
如今时局动荡,国家危在旦夕,若无法抵御乾国的凌厉攻势,整个庆国恐将化为乌有,不复存在。
在这等存亡关头,那些“桥”的留存已然失去了意义。
否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乾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因此,她对于许时薇的所作所为,心中已然释然。
只是眼下国力空虚,女帝所能调遣的兵力,似乎仅余她手中的数千锦衣卫,以及那不足万人的京城守卫。
而庆国内权贵众多,一旦他们联手,女帝手中的筹码,便愈发显得捉襟见肘了。
霁月心头不由自主地笼上了一层忧虑的薄雾。
恰在此时,许时薇那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划破了室内的沉寂:“月儿,传令给那些锦衣卫,凡有不从号令之权贵,一律格杀勿论。朕此番,便要借这雷霆手段,杀一儆百!”
许时薇的眸中,寒意与决绝交织,愈发显得凌厉。
她深知,此刻正值风雨飘摇之际,唯有以铁腕手段,方能在这众人尚未及反应之时,牢牢把控住局势的舵盘。
务必在乾国铁骑踏破大庆将士最后一道防线之前,将国内这纷扰复杂的局面,一一理清,妥善处置。
否则,一旦让那些权贵们有了喘息之机,联合起来,局势便更加棘手了。
当下的许时薇,已然倾尽所有可用之策,无一遗漏。
她双手负于背后,目光越过窗棂,投向那遥远的天际。
孤寂的身影在落日余晖下拉长,一抹倔强悄然浮现在她清冷的眉宇间。
她轻声启齿,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任凭后世如何评说,是骂朕为昏聩无道之君,还是残暴不仁之主,朕皆无所畏惧,此番,朕定要放手一搏,哪怕是以整个庆国的命运为赌注,亦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