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常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机械地重复着上班、下班,在城市的喧嚣中麻木前行。他独居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唯一的“朋友”是每晚下班路上从便利店买来的那瓶雪碧,冰凉爽口的气泡在舌尖炸裂,似乎能短暂地驱散一些疲惫。
那是个暴雨夜,林正常像往常一样,攥着湿漉漉的雪碧瓶子冲进家门。甩下湿漉外套,瘫倒在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他抬手拧开雪碧瓶盖,习惯性地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就在这时,瓶子里突然传出一阵低沉的咆哮,紧接着,一股浓稠的黑色烟雾从瓶口涌出,迅速在屋内弥漫开来。
林正常惊恐地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反应,烟雾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它足有两人多高,身躯像是由扭曲的金属和蠕动的肉块拼接而成,暗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光芒,周身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这分明是只怪物!
“你……你是什么东西?”林正常颤抖着声音问道,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紧贴在沙发靠背上。
怪物没有立刻回答,它微微低下头,用那双仿佛能看穿灵魂的眼睛盯着林正常,许久,才发出一阵沙哑干涩的声音:“我被困在这瓶子里无数岁月,是你的一口雪碧,冲开了禁锢我的封印。”
林正常慌乱地扫视四周,寻找可能的逃生途径,但房门像是被一股无形力量锁住,纹丝不动。他的心跳如雷,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无助地与怪物对视。
“你想怎样?”林正常强压下内心的恐惧,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
怪物发出一阵古怪笑声,回荡在狭小空间:“放心,我暂时不会伤害你。只是这囚笼般的瓶子外世界,我已太久未曾涉足,你需带我游历一番。”
林正常哪敢拒绝,在怪物的威逼下,他战战兢兢地站起身,领着怪物走出家门。楼道里的声控灯在怪物出现那一刻便疯狂闪烁,最后“啪”地熄灭,黑暗中只有怪物身上散发的微光勾勒出模糊轮廓。两人缓缓下楼,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林正常的心尖上。
踏出楼门,雨水如注。怪物仰头望向夜空,任由冰冷雨水冲刷它怪异躯体,发出满足叹息。街边路灯在它靠近时纷纷炸裂,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林正常缩在一旁,满心担忧会被这异常动静引来旁人注意,可奇怪的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像是根本看不见他们,径直穿过怪物虚幻的身体,仿佛它只是一团空气。
“他们为何看不到你?”林正常忍不住好奇。
怪物收回目光,看向林正常:“在这尘世,我本就不该存在。这具身躯由怨念与禁忌之力凝聚,凡人之眼无法直视。唯有你,因雪碧为媒介,与我有了这短暂羁绊,方能瞧见。”
林正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带着怪物在雨夜街头踱步。路过一家 24 小时营业的书店,怪物被橱窗里摆放的古籍吸引,抬脚迈入。店内暖黄灯光瞬间剧烈摇曳,书架上书籍簌簌颤抖。它伸出一只爪子,轻轻触碰一本布满灰尘的《山海经》,书页自动翻开,一幅幅奇异插画中的异兽仿佛活了过来,与怪物遥相呼应,发出细微嘶吼。
“这些……与你是同类?”林正常小声问。
怪物摇摇头:“非也,它们不过是古人对世间神秘边角的朦胧窥探。我诞生于混沌深渊,远在这些记录之前。”
从书店离开,雨渐停歇。天边泛起鱼肚白,城市慢慢苏醒。怪物对一切都兴致盎然,林正常却疲惫不堪,一夜惊吓让他双腿发软。他们来到公园湖边,找了张长椅坐下。湖面波光粼粼,晨练老人在不远处打太极,丝毫察觉不到长椅这边的异样。
“你为何会被封印在雪碧瓶子里?”林正常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心底疑惑。
怪物凝视湖面,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我曾妄图打破天地规则,重塑世间秩序,触怒了上古大能。他们以无上法力将我封印,以平凡之物承载,期许我在无尽岁月中磨灭戾气。那雪碧瓶子,不过是机缘巧合下的囚牢。”
林正常心中震撼,望着眼前神秘又强大的怪物,不知该说些什么。太阳逐渐升高,怪物身上的光芒却愈发黯淡,它转头看向林正常:“白昼之光,让我力量渐弱。带我回你的住处,待夜幕降临,再续这场游历。”
林正常依言照办,回到出租屋,两人沉沉睡去。午后阳光透过脏污窗户,洒在相拥而眠的一人一怪身上,画面竟有些奇异的和谐。
傍晚,林正常被怪物唤醒。出门时,城市已被霓虹灯装点得五光十色。怪物提出想去热闹夜市逛逛,林正常虽满心忧虑,却也只能引路。夜市人潮涌动,小吃摊的烟火与喧闹声交织。怪物穿梭其中,对各类新奇小吃目不暇接。它停在一个烤鱿鱼摊前,摊主手中铁板上鱿鱼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这是何物?”怪物凑近,灼热气息让摊主莫名打了个寒颤,手中夹子差点掉落。
林正常赶忙解释:“这是烤鱿鱼,人间美味,你要尝尝吗?”
怪物点头,林正常硬着头皮买了一串递给它。怪物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瞬间,它的眼睛亮了起来,三两下将整串鱿鱼吞下,又接连要了好几串,吃得满嘴油渍,全然没了初见时的可怖模样。
“美味!这烟火人间,竟有如此滋味。”怪物满足地感叹。
逛完夜市,他们沿着河边漫步。月光洒在河面上,泛起银白光辉。林正常望着身旁身形巨大的怪物,心中五味杂陈。这几日相处,恐惧渐消,他竟有些习惯有怪物相伴的日子,听它讲述混沌初开的故事,见识那些超乎想象的神秘过往。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林正常轻声问,声音在夜风中飘散。
怪物停下脚步,望向远方:“我虽留恋这尘世繁华,但封印松动只是暂时,终有一日,我会被重新召回深渊。趁此机会,我只想多感受这世间温暖。”
林正常心中涌起一丝不舍,正欲开口,突然,夜空闪过一道刺目光芒,紧接着,数道符文锁链从天而降,径直朝怪物缠去。怪物发出愤怒咆哮,奋力挣扎,可符文锁链光芒愈发炽盛,不断收紧。
“是上古大能察觉我封印松动,来抓我回去了!”怪物嘶吼道。
林正常心急如焚,冲上前想帮忙,却被一股力量弹开,摔倒在地。他眼睁睁看着怪物被锁链一点点拖向天空,身影逐渐变小。
“不!”林正常大喊,眼眶泛红。
就在怪物即将消失之际,它奋力将手中一直紧握着的雪碧瓶子朝林正常扔来:“留个念想,莫要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