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珠成功应付了二皇子,又为自己争取到一点儿时间。
她形象全无的爬到椅子上瘫坐着,内心深处,说不后悔是假的。如今她已然意识到,二皇子根本就靠不住。
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最起码,这辈子经她折腾,至少全家不用去流放了。
而她,也不用死得那样不体面。
至于如何把花思蓉骗过府来,使其心甘情愿委身于二殿下,此事还需小心谋划。
第一步,便是不能让花思蓉顺利封妃。
-----
月王府
花思蓉一大家子,正在用膳。
外头便有丫头挑帘子进屋,她对着几个主子规矩行礼,但一张笑脸却直勾勾的围着裴怀霁打转儿。
明明长了一张讨喜的脸,可嘴里的话,却十分不讨喜,“花夫人,您闺中时候的姐妹,递了帖子上门。
奴婢特意给您拿过来了,您现在可要写回帖?”
蒋宜兰看了一眼只顾吃饭的裴怀霁,心中积攒的火气,这一刻再也忍不住,直接对着那丫头一顿输出。
“亏你还是宫里头出来的,怎的如此不懂规矩?”
“我嫂子是我哥明媒正娶进门的,你们喊我哥一声王爷,便该尊称我嫂子一声王妃。”
“什么花夫人不花夫人的,我嫂子的姓氏岂是你们这些下人能随意喊的?”
那丫头正是先前在宫里头贴身照顾了裴怀霁的宫女之一。
这个叫揽月,另一个叫摘月。
都是宫里头出来的人精,蒋宜莲话音刚落,揽月立马下跪,对着裴怀霁便开始认错。
“王爷容禀,此事非是奴婢不懂礼数。实因陛下的圣旨里,只有封王的金玉良言,并未提及花夫人一字一句。”
她又侧头,满眼包容的看向蒋宜莲,“蒋小姐不知这其中玄机,责怪奴婢,奴婢受些委屈倒是没什么。”
“只盼着蒋小姐以后出府交际,切莫说错了话,闹出笑话来,恐会折了王爷的颜面。”
蒋母拿筷子的手,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了。
裴怀霁被蒋母看了一眼,这才出声阻止,“滚出去!”
揽月撇着小嘴儿,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只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临走还不忘暗暗瞪了一眼花思蓉。
陛下的圣旨里只字未提花思蓉,如此浅显的道理,谁还能瞧不明白?
她们这些宫里头出来的,最是会看菜下碟。
这位花夫人又为王爷诞下了两个儿子,如今不趁着新王妃没进府,将她的气焰打压下去,她和摘月又如何顺势上位!
屋内,因着裴怀霁那一声呵斥,蒋母、花思蓉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蒋母更是一脸痛心的看着裴怀霁,“王爷要是容不下我们几个娘们儿,西市那套老宅子,也不是不能住人。
我这把老骨头,再捣腾一回,还死不了。”
裴怀霁闻言,慢慢放下碗筷,“请封娘子为正妃的折子,儿子已经往上头递了。”
“阿娘再耐心等等,可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余光忍不住瞥向花思蓉。
这话,也是说给花思蓉听的。
花思蓉垂着头,一个字也不说。
此事,她一早就知道,是千难万难的。
翌日,裴怀霁去上朝了。
言嬷嬷悄悄问花思蓉,“那两个小蹄子,仗着是宫里头出来的,又在这府里住了快一年的光景。
如今,这府里的下人,个个都被她们两个收买了去,私底下竟还敢以女主人自居。
不仅暗着给咱们使绊子,便是当着王爷的面,也敢屡次三番的挑衅咱们。”
“姑娘您如今不好管,可要老奴出手,给她们一个教训?”
花思蓉轻轻摇头,“不必。”
“我如今名不正言不顺,收拾她们,师出无名。”
她挺直身板,眼神犀利,“不若记下此仇,待到时机成熟,再一道清算。”
言嬷嬷知花思蓉的意思,可她还是不放心,“姑娘就不怕,陛下那里一直卡着姑娘的封赏,以后给这府里封个新主子?”
帝王心,不可测。
花思蓉自然是担心的。
可尽人事,听天命,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再说,便是来日正妻之位不保,她也有的是办法为自己讨回公道。
----
朝堂上,孟家大老爷突然求皇帝做主。
“陛下,我家侄女十一娘,宅心仁厚,是个十分讨人喜欢的小娘子。”
“可这些日子在家,却茶饭不思,形容憔悴。老臣一个大老爷们瞧了,都担心得紧呀。”
说完,他还假意擦拭眼角,俨然一副疼爱小辈的长辈。
有大臣忍不住笑话他,“区区闺阁之事,孟大人怎好拿到庄严无比的朝堂上来说?”
“我看你家那小十娘,莫不是思春了,这才魂不守舍的?”
“亏得你这个做人伯伯的,竟张狂得将此事放在了台面上来说。来日,你家十娘的名声要是毁了,孟大人可别后悔呀。”
此言一出,朝堂上嘲讽孟家大老爷的人,不在少数。
谁叫孟家这些日子,风头太盛呢。
眼见侄女名声有损,孟家大老爷一脸急色,只能求助新鲜出炉的月王爷,裴怀霁。
“月王爷,劳您说句话。”
他一脸希冀的看向裴怀霁,裴怀霁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时,朝堂上突然有人提出质疑,“明明是闺阁女子伤春悲秋的事,孟大人为何要找咱们的月王爷?”
“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有那记性好的,立刻接话道,“诸位怕是忘了,孟大人曾在朝堂上说过,小孟大夫曾在临河府,数次救月王爷于生死边缘。”
“小孟大夫是女子,尤其是月王爷被瘟疫感染的时候,更是贴身照顾,不离不弃。”
“如此重情重义的女子,世间少有。此乃咱们月王爷之福呀。”
孟家大老爷赶忙把话茬儿接过来,“原本王爷已许诺十娘,不日就要上门提亲的。”
“谁知,我家十娘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王爷的花轿。”
“如今知晓王爷身份尊贵,自知入门无望,故而在家整日里以泪洗面,长此以往,怕是情深不寿啊。”
他说到动情处,更是直接跪下了,“陛下,王爷,今日老臣斗胆在朝堂上提及此事,也不过是不忍看着十娘香消玉殒啊。
王爷,还请您瞧在十娘一片真心的份儿上,给十娘一个容身之所吧。”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如此,也算是一段佳话。”朝廷里有那爱做媒的官员,忍不住感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