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头微皱,看向裴怀霁,“怀霁,你怎么说?”
裴怀霁恭敬回道,“儿臣家中已有贤妻幼子。孟姑娘倘若执意要嫁儿臣,便只能为妾。”
“孟姑娘医德仁心,儿臣担心做妾,恐会委屈了她。故而,才迟迟没有上门,便是想等孟姑娘自己想开,另觅佳婿的。”
孟家大老爷率先不同意了,“可你二人,在临河府朝夕相处,早已有了肌肤之亲,我家十娘往后又如何另嫁他人?”
“她这辈子,除了嫁你,便只有死路一条。月王爷,难不成刚刚认祖归宗,便要逼死一条人命吗?”
“如今,我家侄女的死活,全在王爷您的一念之间。
难不成您当真狠得下心,眼睁睁看着一个如此钟情于您的女子,于您有恩情的女子,去寻死吗?”
“倘若月王爷当真能做到无动于衷,老臣无话可说。”
三皇子等人,虽不想看着裴怀霁迎娶声名鹊起的孟十娘,但孟十娘与裴怀霁早已有染,孟十娘进月王府已是事实。
他们能够改变的,不过是她进府的位份罢了。
果然,有那与孟府关系好的,便开始替孟十娘争地位了。
“陛下,月王爷认祖归宗是大事。从前他出身市井,便只能娶那小门小户的。”
“可如今月王爷的身份,在我朝只高不低。商户女出身的花氏,已然配不上如今身份尊贵的月王爷。”
“故而,微臣恳请陛下,为月王爷另择贤妃。至于花氏,念其生育有功,封个侧妃,已是绰绰有余。”
有大臣附和,“不错,依臣所见,孟十娘有勇有谋,又救人无数,封她做月王妃,再合适不过。”
有那守旧的大臣,立即出言反对,“正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
“月王爷怎可因身份转变,便贬妻为妾呢?”
“倘若一国王爷,开了此等先例,以后嫌贫爱富、抛妻弃子的,何其多!”
“还请陛下三思,还请王爷三思啊。”
此言极为有理,但对方显然也是做了许多功课的,“坊间传闻,花氏生育两位小皇孙的时候,大出血。”
“本该以此记花氏一功的,可据医治她的大夫所言,花氏从此便子嗣艰难了。”
“可花氏倘若作为王爷的正妃,那必然要肩负起为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
“诸位不要说花氏已育有两子。”
“此事众所周知,可月王爷府的王世子之位,能交到两位小皇孙手里吗?”
“不能!”
“既如此,那月王爷膝下,必然还需要嫡子!”
“然,花氏已不能生育,正妃之位,她自然也就配不上了。”
“总不能,来日,王世子的位置,还要交到一个庶皇孙手里吧。”
裴怀霁听到这里,心里十分诧异。
他不敢相信,这样隐秘的家事,竟然也被朝臣们扒了出来,还公之于众。
可花思蓉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虽他对双胎感情复杂,但那就是他的孩子,他要像接受自己的命运一般,接受这份天意弄人。
原以为,他娶妻纳妾,不过是他自己的事情。
如今生在皇家,才明白,家事国事,是可以混为一谈的。
可,他有自己的坚持,“花氏乃儿臣正妻,自嫁入我家,上孝敬婆母,下爱护家妹,家中一应事务,皆是她在打理。”
“儿臣在临河府能够全力以赴,皆因她在背后全力支撑。儿臣这辈子,正妻之位,唯此一人。”
皇帝并没有被裴怀霁的深情表白,所感动。
裴怀霁刚刚认祖归宗,还不懂正妃之位的意义。
他刚要提点两句裴怀霁,三皇子却站了出来,竟是为花思蓉说情。
“孟大夫原是女扮男装,结识的皇兄。后来,皇兄在跟对方称兄道弟的时候,不小心有了肢体接触,此非皇兄之过。”
“还望父皇和诸位大人周知。”
“孟大夫治病救人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她大夫的职责,咱们也不能忽略。”
“如今,孟大夫名声有损,皇兄看在她救命之恩的份儿上,纳她进门,乃是顾全大局。”
“可若是因此,便要我家皇嫂腾出正妃之位,让与孟大夫,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如此,孟大夫还有何大义可言?她简直玷污了大夫的职责,毁了她用性命换回来的医者名声。”
大皇子四皇子,瞬间便明白了三皇子的意思。
花氏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孤女,占据了裴怀霁的正妃之位,总比让父皇再给他赐个什么得力的妻族,要好得多。
虽说,因着裴恩瀚与裴怀霁的双生子身份,他们三个庶出的,对这一对嫡出的兄弟,减少了敌意。
但他们南辕北辙的长相,到底让他们心中忌惮之色,不敢尽数抹除。
大皇子也开始恭维起裴怀霁的有底线了,“父皇,皇弟对弟妹如此深情,咱们又何必硬要拆散他们一对鸳鸯呢?”
“弟妹虽说出身低了些,但皇弟在临河府的时候,弟妹的帮衬并不比孟大夫少。”
“要是论功的话,还请父皇和诸位大人,也记我家弟妹一功。”
朝臣们一度陷入僵持,原以为今日又要无功而返,一名武将却突然站了出来。
“陛下,乔将军之女,乔小姐还未婚配。
既然诸位对月王爷的正妃之位有争议,认为无论是花氏还是孟家女,都不堪为月王爷正妃。
本将军有一策,不若将乔小姐许配给月王爷为正妃,而花氏和孟家女皆为侧室。
如此一来,岂不正合诸位之意。”
此言一出,附和的人还不少。
可在朝的几位皇子,却警钟乍响。
便是二皇子,原本听了贺知珠的话,要极力反对花思蓉成为裴怀霁的正妃的。
如今,因着乔小姐的出场,他也陷入了两难。
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更是直勾勾的看向皇帝,唯恐他们的父皇脑子发热,打着要弥补裴怀霁的口号,直接下旨封乔小姐为月王妃。
那他们可就要当真怀疑,皇帝对继承人的选择,是不是从来没有放弃过裴恩瀚和裴怀霁两兄弟!
皇帝听了那名武将的话,有一瞬间,他当真觉得将乔小姐许给裴怀霁为正妃,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