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涛知晓路北方要带队来京城申请批文,心中暗自窃喜。
他当即,就迫不及待,将这消息,告诉了自己的上司朱世祥。
“朱委员,之前,我们还在担心,要治路北方这小子,要让他吃些苦头,没有好法子!想不到,他这么快,便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两天,我听说他要带几个人,来京城申请批文之事。”
“哦,他来京城了?”
“听说明早到!哼!路北方这小子,前几次让咱们吃了大亏!这次,定要借着这机会,请朱委员您略动金手指,让他尝尝得罪人的滋味!这次,咱们坚决不能放过他!”
朱世祥在电话这头,原本慵懒地靠在真皮座椅上的身体瞬间坐直,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声音阴阴道:“你说那小子要来京城弄批文,哪个部门的?”
沈文涛赶忙回答,声音里满是急切与谄媚道:“听说就是发改委和环保部!是浙阳省委书记纪金来弄来几家企业,到浙阳来投资!路北方主动请缨来做落地工作,哼哼!他还不是想在纪金来面前露一手,咱们可是坚决不能让他得逞!!”
沈文涛自知凭自己出作,能力还差了点,因此,他在激将朱世祥时,故意把话说得严重,试图激起朱世祥的怒火,好让他在这场针对路北方的行动中更加卖力。
朱世祥哼了一声,那声音里满是不屑和轻蔑。
但是,他并没有立刻回应沈文涛的话,而是眼神深邃而阴鸷,陷入短暂的沉思中。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说道:“这事儿我知道了。”
说完,便直接挂断电话。
朱世祥转身,拿起办公桌上的另一部电话,手指在号码键上熟练地拨动,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环保部黄知国的声音。
黄知国曾经是朱世祥的手下,两人共事七八年了。
作为部下,他对朱世祥向来是言听计从。毕竟,哪怕是现在,这朱世祥,都还在分管着这块工作。
“老黄啊,最近忙不忙?”朱世祥故作轻松地问道。
黄知国连忙说道:“朱委员,您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我哪敢忙啊,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黄知国当然深知朱世祥的能力,在这个官场中,朱世祥的一句话,就可能决定他的仕途命运。
朱世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在那边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浙阳省常务副省长路北方,要来你们环保部申请批文?”
黄知国感觉朱世祥关心这事,有些异常。
但是,他还是咽了咽口水,额角沁出细密汗珠,赶忙实诚答道:“朱委员,确实如此。路北方此次前来,是要替浙阳省经济开发区,申请环保项目和工业用地的批文。我听说,浙阳对这个项目极为重视,事关当地产业升级与生态建设,还指望这能带动就业、拉动经济,所以……他们就让常务副省长路北方带队来了。”
“哼哼!”朱世祥眼神陡然一寒,手指在桌面重重一叩,冷笑道:“什么产业升级、拉动经济?我看就是个屁!他明明就是想借机在新来的省委书记纪金来面前邀功!……老黄,你在这位置上也多年了,该明白怎么做。这小子一贯张狂,这次绝不能让他顺遂。得了,你给他‘把把关’,别让他们那批文,轻易弄到手,懂我的意思吧?”
朱世祥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黄知国心头。
黄知国心中一凛,他自然明白朱世祥的意思。
在官场混迹多年,他太清楚这种“关照”背后的手段了。
当然,他也知道,这所谓的“关照”,实则是让他给路北方使绊子、下套子。
这其实,就是违法乱纪之事。
但是,听着朱世祥的话,黄知国又不敢轻易拒绝他,毕竟他朱世祥在京城的关系网错综复杂,若不答应,折了他的面子,自己以后在官场可就举步维艰了,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朱委员,您放心吧,我明白该怎么做了。”黄知国连忙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惶恐。
朱世祥满意地笑了笑,说道:“那就好,老黄啊,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很看重你。这次事情办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朱,朱委员,我会办好的!”黄知国的声音,有些颤动。
朱世祥满意地“嗯”了一声,又似不经意地叮嘱:“好吧,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做事得巧妙些,别落下把柄,让旁人抓住话柄,坏了规矩。”
说罢,他便挂断了电话。
黄知国放下电话,瘫坐在椅子上,眼神中满是惶恐与焦虑。
黄知国深知,自己若是不按照朱世祥的意思“关照”路北方,那自己在官场的路恐怕就要走到头了,那些曾经的努力和付出都将付诸东流,未来的日子也会变得黯淡无光。
可另一方面,他与路北方虽然未有相识多年,两人之间虽算不上莫逆之交,但事实上,他觉得路北方也不错,去湖阳的几次,他都是热情陪同,工作之余,更是很够意思地安排到位。也因此,黄知国这些年,一直与路北方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当然,他也知道路北方为人正直,工作能力出众,在浙阳也是颇有名望。
这次路北方带着诚意和希望来京城跑批文,本就是为了浙阳的发展,为了给百姓谋福祉。自己若是按照朱世祥的吩咐,故意刁难路北方,那岂不是成了助纣为虐的小人?
这种违背良心的事情,他实在是不忍心去做。
黄知国越想越烦躁,他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良心上。
他的眉头紧紧皱成起来,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黄知国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
他深知,自己现在就像被夹在两块巨石之间,无论往哪边走,都会被挤得粉身碎骨。
思来想去,黄知国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得选择玩消失,以此来逃避这难以抉择的局面。
就在路北方要来部里的那天早上,他背着背包,戴个顶帽子,然后借顾开会,实则跟团去了八达岭。
而且他走的时候,还交待过办公室的龚美娟,要她胡乱应酬一通,让路北方他们将资料留下就行!
至于批文办不办得成的事?他现在真的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
但最少,现在能避着见到路北方,也算是对朱世祥有所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