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阵阵鸟鸣,太医把脉过后,回复了鸢珍娘娘。
“回禀娘娘,七皇子的热已退下。”
“那为何还是未醒?”鸢珍娘娘着急的问。
“娘娘莫急,七皇子需要一个恢复的过程。”
百里懿在旁劝道:“皇嫂,既然太医都诊治过了,就不要着急了。川儿已是渐好,再观察观察。”
鸢珍娘娘仍是不放心的握着少年的手。
就待此时,床上的人有了微微动作。
“阿川,阿川——你可算是醒了。”鸢珍娘娘激动的便欲垂泪。
“母后……”双唇翕动,他眼睛里总算看到了眸子反射的光芒。
“阿川啊,你要吓死母后了。你失足落水,差些死掉。母后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百里川在鸢珍娘娘的怀抱里,吃惊又难受。这紧紧地拥抱快要让他喘不过气来了。
“母后,好了——放开川儿吧。”
从鸢珍娘娘的怀里逃脱,百里川看向一旁的百里懿,喊了一声皇叔。
百里懿点头,四目相对,心里已通意。
百里川将目光收回,接下来,将按照自己与皇叔商议的来演。
“川儿,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百里懿问道。
“当时……”百里川试着回想,“好像……儿臣本来在殿外……从假山出来到了池边……”断断续续地片段涌现,“而后……母后……儿臣……好像忘记了什么……啊——!”
百里川的突然尖叫吓到了在场的人。
“水!水!儿臣要淹死了!母后!救我!啊——!”
百里川怔目,仿若看不到任何人,瑟瑟发抖,无序的挥舞着手臂,甚是惊恐。
一旁的太医急忙上前用银针扎了一下穴位,才让狂躁不安的百里川安静下来。
“李太医!这是怎么回事!阿川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太医院的人就等着受罚吧!”鸢珍娘娘厉声言道。
“娘娘息怒。据微臣看,七皇子是因经受了溺水带来的死亡恐惧所导致的一时恐慌,在心里落下了病根。方才回想之时,怕是又引发心中恐惧,往后的日子里需多加注意。这种心里的阴影许会携带终生的。”
“你说什么!”鸢珍娘娘一惊。“难道以后要一直背负这种阴影吗?”
李太医跪地俯首,已是默认了。
鸢珍娘娘深喘着气,兀自想着。
“阿川是本宫的心头肉,怎能受此折磨!”鸢珍娘娘目光转而笃定,平定了心神。
“来人,传本宫懿旨!将琉璃宫中的莲池全部填满,什么假山盆景统统拆掉!不要让本宫再看到类似的景致!”
跟在鸢珍娘娘身边的大丫鬟蓦地一惊,说道:“娘娘,那是您最喜欢的莲池啊。”
“只要本宫的阿川无事,区区莲池又有何妨。”鸢珍娘娘眼中满是心疼,纤细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百里川的脸庞。
事后的几日,经过一些调养,百里川已经恢复原来气色。听着周围人的同一种说辞——失足落水,馨雪相救。
他记忆中的那声——“雪儿”,也完美无缺的成了宁馨雪。
毕竟,那日出入宫中的只有宁馨雪。
不止如此,他心底总是有一股微妙的感觉,不知因何而生,时有时无。
丛林翠绿,皇城郊外,天边残阳映出红霞。一辆马车停下来,挡住牵手并行漫步的两人。
“皇叔!你怎么就这样不辞而别!”百里川从马车上跳下,倏地跑了过去。
百里懿一手牵马,另一手紧拉着旁人玉手。
百里川看向其侧,那人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帽沿低垂着挡住了半张面庞。
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人,虽是只有半面,及她佩戴的流苏耳坠,可那仅露的半面娇容足以彰显其的倾城国色。
这个女人便是让皇叔舍弃身份也要相守的人。
“川儿,你怎么来了?你的身子才恢复好。”
“皇叔,你怎能不说一声就走了呢!”百里川悻悻说道。
“离宫日期,我早已向上禀报过,只不过因你出事才晚了几天。现在你好了,我也该走了。还有,不要再叫我‘皇叔’。如今只是一介平民,这个称呼已经不存在了。”
“可那你也是我的亲叔叔啊。不如,跟侄儿回宫,再跟父皇说说情……”
百里懿果断打断了话。“川儿,不必了。有些事,你还小,尚不能体会。”
“怎么不能!皇叔所指的不过是男女之情,我是知道的。”百里川觉得自己被小看,明显不服气。
百里懿不禁轻笑,拍拍百里川的头。
“嘿嘿,你说说你知道什么?”
“不就是爱嘛。会想一个人,就像书里说的‘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还会有种……微妙的感觉。”
“哦?”百里懿眉头一挑,凑近百里川的脸,低声问道:“你是对谁动了这种心思?”
好似被人突然看穿了心思,百里川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沉默不语。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会护她一生一世。”
顿时,百里懿嬉笑的脸冷静下来。“可是……川儿……你们……”
百里川自若笑着,伸手捂上心口。“我知道。以后,我只喜欢宁馨雪。”
“行了。听你这样说,我多少明白了。”百里懿抢白,面露幽怨地退回身子,再次牵上马绳。“川儿,回去吧。宫里是非黑白难辨,与人来往,以后你要多加注意。”
百里川目送人离去,内心惆怅。
他还不清楚种在身体里的蛊到底是什么,但是从岚林老师那里传来的信得知。
她,岚家之女——雪儿,醒来后已经将当日发生的事全部忘记。
他也只有假装失忆,才能骗过蓄意不轨的人。只有假装思慕有“救命之恩”的宁馨雪,来稳住宁家。
岚林写信警告过了,离她远一些。他们第一次相见,她便遭遇到这样的事情。
罪魁祸首。
是的,就是他——凌国第七子——百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