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李莲花直起身,声音陡然提高:“快来人!方大人毒发了!”
门外方多病还在与刚准备好东西赶过来的两个太医周旋,忽然听到李莲花的话,方多病面色微微一变,再顾不得与那二人纠缠,与两位太医一起冲进了房内。
屋内,李莲花听到动静,眸光微闪,指尖在方则仕身上颈后轻轻一拂,数枚金针已悄无声息地收入袖中。他朝方则仕递去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地闭目躺下。
等方多病和太医们进来,方则仕躺在床上面色铁青,双目紧闭,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俨然一副毒发垂危的模样。
“这……爹爹…..为何会如此?”方多病刚欲上前,就被李莲花悄悄的扯住了衣袖,李莲花不动声色的瞥了方多病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方大人为何会突然毒发?”二人之中为首的太医快步上前,他眼神扫了一眼李莲花,放下手中的艾绒,上前两步手指已搭上方则仕腕脉。
片刻后,那太医眉头越皱越紧:“脉象紊乱,气血逆行......”他猛地抬头回首望向李莲花:“李神医,方才发生了什么?”
李莲花面色凝重地朝那太医拱了拱手道:“方才我还在研究该如何替方大人施针,方大人突然脉象紊乱,气血逆行,显然是毒入心脉,不知二位大人可有良策?”
“若有良策,我等又何须奉皇命出宫,巴巴地请你这名不见经传的游医?”另一名年轻气盛的太医忍不住脱口急道。
只是他话音未落便被另一名年长些的太医狠狠瞪了一眼。
方多病闻言愣了一下,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放松了下来,他垂眸望了一眼病床上的方则仕,猛然明白了李莲花的用意,刚才悬着的心下稍稍落了地。
“李神医,”那年长些的太医神色带着几分凝重,语气恳切道:“实不相瞒,方大人身中之毒实在太过罕异,我等虽不敢在李神医面前自夸,却也算是博览医书、这般病症确实是头一遭见。方大人病发之时,我们在宫内已将寻常解毒之法试了个遍,却无半分效用。无奈之下,这才奉命出宫,来请李神医出手相助。”
“什么神医啊,不过是被江湖中人吹捧出来的。”那个年轻些的太医忍不住低声嘟囔。他初见李莲花,就觉得此人太过年轻,怎么看都不像有真本事的。若不是皇命难违,他才不屑来请这位所谓的神医。
加上刚才李莲花故作神秘,让他们去寻什么无根水,现在又反过来询问他们有什么良策。他眼里早已将李莲花视作江湖骗子,压根不信李莲花能将方则仕的病医治好。
李莲花闻言不恼不怒,反而微微颔首,唇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回道:“这位大人说得极是。李某不过一介江湖游医,哪敢当什么神医之名。”
那年长些的太医听李莲花如此说忙狠狠瞪了那年轻些的太医一眼对着李莲花诚恳道:“李神医莫怪,刘太医年轻气盛,不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还望李神医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一般见识。依李神医看来,方大人的病症如此情急,应当如何医治?”
那太医说完悄悄的抬眸观察着李莲花的反应,似乎想从李莲花的表情中窥探出他的虚实。
李莲花叹了一口气,故作头疼的锁眉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道:“现如今方大人的情况,李某确实也没有什么有把握的法子,只能冒险一试民间土法,看能不能引出方大人体内之毒,只是方大人的情况……”
李莲花的话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不过二位太医都听出了李莲花言下之意,他们何尝不知,按照方则仕如今情形,脉象紊乱、气血逆行,此毒恐是已入心脉,怕是神仙来了都难救。
那年长些的太医深吸了一口气道:“如今情形,方大人怕是不能再耽搁了,若李神医愿意冒险一试,我等感激不尽。还请李神医施针,我和刘太医愿全力在旁协助。公主那边,我等稍后自会去交代。”
李莲花眸光微敛,指尖轻抚过袖中金针:“这蛮疆土法,虽说较为冒险,但眼下也别无他选。”
李莲花修长的手指拈起三寸金针,在烛火上轻轻一掠。尔后他稍稍抬眼望了方多病一眼,才转头对着那两位太医继续道:“此法需刺天突、膻中、气海三穴,稍后我下针时,还请二位太医以艾绒温其足三里、涌泉二穴。”
此时沉默了一阵的年轻太医突然插话问道:“若此法真能引出方大人之毒又当如何处置?”
李莲花指尖轻转金针,针尖在烛焰上划过一道流光温和一笑道:“自然是以无根水敛之即可。”
那年轻的太医眉头微微一蹙,神情稍加犹豫,明显是对李莲花此法有所质疑,李莲花所说之法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更像是无稽之谈。
然而,在那太医犹豫间,那更年长些的太医已经对李莲花拱了拱手道:“一切皆听李神医安排。”
其实无论李莲花如何医治方则仕,他踏入方府真正的任务只有牢牢盯紧李莲花的一举一动,将他的一切行动准确无误地上报给皇上。至于方大人最终能否安然无恙,他医术有限,着实无能为力。
方多病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李莲花施针之际,悄然后退几步,他正想着要用何种方法才能帮着李莲花混过此关的时候,忽听门外一阵骚动,方多病抬眼一看,何晓慧正带着昭翎公主往寑阁的方向走来。
方多病与昭翎公主四目相对的刹那,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方多病也暗自松了口气。
“昭翎公主…..”
方多病正欲开口,昭翎公主已快步上前来到方多病身侧压低声音道:“本公主刚收到杨昀春的消息便赶过来了,也不知来不来得及,我父皇派来的那两个太医呢?”
方多病余光瞥见站在公主身后的杨昀春。这位皇城司指挥使此刻站得笔直,目光平视前方,仿佛对二人的私语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