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秦和苏砚书谁都不想和程子姗结亲。
两人都不开口。
苏怀远眼角余光瞄余笙笙,余笙笙似是没有瞧见。
她也在等,看这兄弟俩,还能否兄友弟恭。
但傅青隐可没耐性。
“苏家兄弟互相谦让,谁也不愿意开口,倒是兄弟情深,”傅青隐似笑非笑,“既然如此,程子姗,就由你来选吧。”
苏家人眼前一黑。
余笙笙抿唇——这招也……太损了。
最高兴的当属程子姗,不但命运大转折,不用跟着流放岭南,还能嫁给苏家二兄弟之一。
她快高兴疯了,眼睛放光看着苏定秦和苏砚书。
傅青隐摆手,押着她的人松手。
程子姗目光来回流转,偈挑选货物一样专心,考量。
余笙笙看着苏定秦冒火的眼,再看苏砚书铁青的脸,暗自好笑。
苏定秦现在也不说是什么一家人,亲戚;
苏砚书就更不必说,他原本就没想掺和程家的事。
苏夫人一见程子姗目光转来转去,气不打一处来。
“你在看什么?你还挑起来了?现在你一无是处,还好意思挑我儿子?”
余笙笙嘴角勾出讥讽的弧。
程子姗愣一下,看她一眼道:“姑姑,看您说的,这还不是因为二位表哥都很优秀吗?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苏夫人还想说,苏怀远喝道:“闭嘴!你脑子不好,回院子休养吧。”
“来人,把夫人送回院子。”
苏夫人怒不可遏,眼睛都睁圆:“苏怀远,我为你生儿育女,你竟然如此对我,我……”
苏怀远沉着脸一挥手,他身边亲卫上去,也顾不得其它,直接捂住苏夫人的嘴,把她拖走。
苏夫人的脚碰到苏知意的轮椅,她往旁边挪了挪。
余笙笙看着苏夫人被拖走时不甘的背影,目光幽深又悲凉。
程子姗目光落在苏砚书身上,苏砚书忍无可忍,也心生担忧。
只好抢先开口:“大哥,你当年深受外公喜欢,外公还把他的兵器传给你,如今表妹落难,也该由你来保护才是。”
“想必外公在天之灵,也会欣慰。”
余笙笙收回目光,并不意外苏砚书开口,倒是没想到,他会把死去的荣国公都搬出来。
为了不娶程子姗,是什么都说得出口。
苏定秦偏头看他一眼,胸口一起一伏:“我是个粗人,一介武夫,不像二弟你,细心周到,还能吟诗作对。”
“若我将来征战出京,留表妹一人在家,也是护不了。”
这番话倒是真的。
苏砚书眼中闪过不耐烦,正欲开口,程子姗上前到他面前。
“二表哥,我也喜欢吟诗,小时候你还赞过我读诗读得好。”
“我们在一起,肯定有好多话可以说。”
苏定秦松口气。
苏砚书还想说,程子姗拉住他袖子。
他下意识想拂去,傅青隐缓声道:“那就请二公子写份陈情,表达对程家所作所为的痛心,大义当前,必须受罚,然表妹年轻无辜,想为荣国公留下一点血脉。”
余笙笙眼睛微睁,看向傅青隐,眼睛里像有星星在闪。
整人还能这样整?楷模啊。
傅青隐察觉到,心情不禁愉悦。
“你写,本使为你递到皇上面前。”
苏砚书:“……”
被雷劈,也不过如此了。
他头脑都在发懵,眼前有点发黑,被程子姗拉过的半边身子都感觉僵硬。
他想拂开,但到底没敢。
身子一晃,差点摔倒,程子姗赶紧扶住,半抱他在怀。
“二表哥,”她轻声羞涩,“你是……太欢喜了吗?”
苏砚书恨不能一头撞死,喉咙像塞满棉花,吞不下吐不出。
后面的苏知意脸都气白了,抓着轮椅扶手的手背青筋迸起。
余笙笙低头,实在想笑。
傅青隐催促:“一刻钟,二公子,尽快,本使还有别的事。”
苏砚书好不容易倒吸上一口气,轻推开程子姗。
“指挥使,学生尚年轻,还没有功名,怕……”
“不用怕,本使递上,皇上仁慈,不会不答应。”
“写。”
苏砚书用力握握拳,苏怀远深吸一口气:“写吧。”
大不了,让程子姗入府,至于是妻是妾,还是别的,那就另说,再者……过段时间,谁知道会怎么样。
毕竟,人有生老病死。
苏砚书别无选择,若是之前,若能见到太子……
一刻钟后,傅青隐接过苏砚书递上的陈情书。
“二公子不愧为京城才子,好文采。”
苏砚书第一次觉得,说他好文才,是在骂他。
傅青隐看余笙笙一眼:“郡主,先回府歇息,明日本使命人给你送庄园地契书。”
余笙笙福福身:“多谢指挥使,您慢走。”
余笙笙是真心道谢,若非有傅青隐帮忙,今天她不会立功,不会拿到庄园,不会在程家宣旨,更不会在苏家门前,让这么多人吃瘪。
傅青隐转身上车,车轮滚滚,缓缓驶离。
压迫在门前的力量忽然无形消失,苏家人齐齐松口气。
余笙笙迈步往里走,苏怀远勉强笑:“笙笙,指挥使所说,是什么庄园?若是需要帮忙……”
当着程子姗,他也不好说“为父”二字。
余笙笙自然是明白:“不劳苏将军费心,庄园……”
“不说也罢。”
苏怀远也不勉强:“那你回院好好歇息,其它的事,交给我。”
余笙笙点头,苏家兄妹,包括程子姗,都在注视着她。
她无所畏惧,也浑不在意,继续向前。
苏知意声音低沉:“妹妹,现在的局面,是你想看到的吗?”
“母亲被禁足,二哥娶了程家女……”
余笙笙打断她:“现在的局面,与我何干?是我让程家犯罪的吗?”
扭头看看程子姗:“说你呢,程家女。”
程子姗目光忿恨,盯一眼苏知意。
苏知意和余笙笙,都不是什么好人,仗着是郡主,根本看不起她。
一个残废,傲气什么?
程子姗眼珠转转,委屈巴巴:“二表哥,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来……”
苏砚书淡淡:“是。”
程子姗:“……”
苏砚书还想质问余笙笙,但她已经走了。
苏怀远重重叹口气,压着额角:“一个个不省心,滚回府里去。”
他大步进府,也没管程子姗,更没提让人为她准备住处。
程子姗只能跟着苏砚书。
苏砚书一心想和苏知意解释,三人各怀鬼胎。
苏定秦流了不少血,手疼得不行,也没人管他,只能自己找侍卫赶紧上药包扎再说。
一阵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