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恒一边嘴上吐槽，一边挨个翻自己的口袋，最终掏出一只被雨水泡软的烟盒泄气地摔在身边，“行吧，咱这边是没戏。”
陆子安靠在洞壁上，脸色惨白。
他抱着双膝缩成一团，原本大明星的模样彻底崩塌。
“他烧得有点厉害。”苏辰伸手摸了一下陆子安的额头，又立刻缩了回来，“得赶紧降温，不然真挺不过去。”
“降温？”李子恒皱着眉头，“这里能有啥东西往他脑门上贴，树叶吗？总不能让老子脱衣服给他，我身上泥巴都快能刮下来。”
苏辰狠狠瞪了李子恒一眼：“闭嘴吧你。就算脱了，湿衣服加冰一样的雨水能起啥作用？”
“要我说干脆出去，河水泡他一回，凉快透了拉到。”
李子恒拍了拍旁边的石壁。
“你觉得后头那帮偷猎者是在度假？我们现在是一点声音都不敢露，你敢出去找水？”苏辰冷着脸，语气压低，“再说了，他淋成这样才烧起来，你没点脑子么，河水哪治得了他？”
李子恒气得蹬了一脚面前的泥地：“妈的。你当我愿意……”话到一半他憋了回去，又哼哧哼哧地钻进自己的背包，“算了，算了，老子就不信翻不出点有用的来。”
苏辰半靠着墙坐下来，皱眉看着陆子安逐渐失了焦点的眼睛，目光不自觉沉了些。他把脑海中能想到的所有急救方法快速过了一遍，最后几乎是硬着头皮，咬牙下了决心。
他脱下自己的衬衫，顺手抢了一件李子恒抱在怀里的外套：“就别想着干净了，用衣服包点雨水先擦擦。反正别让他就这么烧着。”
“你疯了吧？”李子恒看着苏辰用衣服去接山洞外飘进来的雨水，整个人惊到往后缩，“谁知道那水干不干净？别烧没退，反倒送他个皮疹！”
“再脏能脏过这些偷猎者的刀子？”苏辰声音低沉，“死了就没法计较皮肤好不好看了，懂？”
李子恒抿着嘴没吭声，最终只是狠狠地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较干净的布，丢到苏辰面前：“用这个再包一层，别到时候你又骂我不管事。”
苏辰接过布，没说谢谢，埋头把湿外套紧紧包裹在里面的布块上，慢慢擦上了陆子安的额头。
陆子安轻哼一声，是从迷糊中短暂回神，眼皮动了动，呢喃了句：“我嗓子渴……没水么？”
李子恒捂着额头坐在旁边叹了口气：“天知道。还要不要老子呕口唾沫糊弄他一嘴？”
“闭嘴。”苏辰直接把手边的水壶递过去，“空的，拿出去接点雨水净化过了再给他。一滴不剩别回头。”
李子恒翻了个白眼：“拿我当生存综艺工具人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接过了水壶，谨慎地在洞口蹲下，并伺机把壶探到雨线边缘接了一些进来。紧接着，他又用苏辰找来的湿布包住另一头过滤。
“给你。”他将过滤后的一点点水倒进瓶盖里递到陆子安嘴边，“别全给喝了，看情况后期补。”
陆子安艰难地张开嘴，任凭水滴慢慢涌入喉咙。
天光亮起。
雨渐渐消停了一些，苏辰重新掏出手机，这回他的双眼充血到布满血丝，一字一顿掰着开关调试信号，终于，显示屏里跳动的信号箭头让他的指尖一顿。
他立即对上号拨通
“喂！我是苏辰！”
雨滴在山洞外的石头上敲击成细碎的声音，苏辰的声音低哑而急促：“我是苏辰！五个人，受困，急需援救！位置发过来了！”
电话另一头的节目组顿时一片忙乱，“你们稍等，我们已经安排救援队出发了！”工作人员语气焦急又紧张，“保持联络，别乱动！我们需要时间，山路不好走！”
挂断电话，苏辰靠在墙上长出一口气，腿一瞬间发软。他伸手猛揉了两下脸，一份绷紧的情绪几乎咬碎了牙根，“死不了就撑住，别给老子掉链子。”
李子恒侧头瞄了他一眼，撇撇嘴，“还能掉个啥链？”
苏辰懒得搭理他，目光转向陆子安，见这家伙昏昏沉沉间好歹呼吸平稳了点，才稍稍松了口气。他低声嘟囔了句，“节目组要是真晚半小时，那就是等尸体了。”
“乌鸦嘴！”李子恒不爽地啐了一口，伸手从地上扒拉着自己的包，翻出个被压扁的面包，掂了掂，“嘿，吃不吃？”
苏辰瞥了他一眼，冷冷吐出两个字，“滚蛋。”
“啧。”李子恒也不计较，自己撕了面包边啃，咬得酸溜溜，还时不时瞅一眼外头逐渐回暖的光线，“这破地方，我发誓要是再来一次，就让我爬着回去。”
苏辰手捏衣角，静默一瞬，突兀丢了句，“大概四个小时吧。”
“啥？”李子恒一愣。
“从节目组到咱这边。”苏辰低头扣着手机壳，“就看他们效率如何了。”
话音刚落，陆子安突然蜷缩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呻吟。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好吵……嗓子……嗓子疼……”
“能吭气就不错了。”李子恒见状，拍了拍他肩膀，“你现在还在这儿喘气，是因为老苏扒了自己衣服给你当退烧布，你欠他半条命，记得还。”
陆子安听得迷迷糊糊，眼皮抬了半天也没个反应，苏辰看着他，没吭声，只是随手把湿润的衣服往地上一扔，再次摸了把他额头，温度正缓缓降下来。
“命捡回来，要死以后也是在家死。”
过了快一个小时，雨彻底停了，雾气从山谷深处涌上来。
救援队带着装备终于赶到，李子恒第一个听到动静，对着外头猛招手，喊了一句粗话。
“这地儿真够险！”救援队的人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靠近洞口，“你们谁还能走？我们准备好了担架！”
苏辰疲惫地站起来，指了指陆子安和顾明宇，“他俩先弄走，发烧还没完全退，得处理下，谁也别耽误。”
李子恒推了他一把，“辰哥，你和我姐先走，我殿后。”
苏辰懒得争，抬脚就率先从洞里走出去。
救援队是带着护具来的，他身上却净是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