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面露难色,眉头拧成了个 “川” 字,嗫嚅道:“夫人,如今外头灾民数目只增不减,再这么施下去,府里的存粮怕是撑不过这一个月啊。” 白洛颜望着粥棚方向,那里人头攒动,衣衫褴褛的灾民眼巴巴盼着那一碗热粥,她咬了咬下唇,声音透着几分无奈,却又满含坚定:“加麸糠的事儿,先别声张,慢慢添进去,别让百姓察觉了,人心惶惶的,再出乱子可就糟了。”
这三个月来,湖州城外俨然成了灾民的汇聚地。一开始,还有几家富户同白洛颜一道搭起粥棚,可如今,一家接着一家撤了摊,只留她这一处还在勉强支撑。白洛颜清楚,自家的生意停了,虽说库房存货看着不少,可经不住这么多人天天消耗。她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对管家叹道:“这一个月,能帮一点是一点吧,往后的事儿,走一步看一步。”
回到府中,白洛颜径直去了账房。账房先生正对着账本愁眉苦脸,见她进来,忙起身行礼。“夫人,这月的开支又超了,存粮按现在这消耗速度,怕是……” 白洛颜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目光扫过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心里清楚,情况远比她想得还要严峻。
与此同时,湖州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也在议论纷纷。“听说了吗?白家的粥棚还没撤,不过好像粥越来越稀了。”“唉,能撑到现在,已经是菩萨心肠了,别家早都不管咱们死活咯。”“也不知道这灾荒啥时候是个头,再这么下去,可咋活啊……”
在粥棚帮忙的伙计们,也察觉到了异样。粥里的米越来越少,麸糠越来越多,可面对灾民们期盼的眼神,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盛粥。有伙计私下跟白洛颜提议:“夫人,要不咱把粥棚关了吧,咱已经仁至义尽了,这么下去,府里也得跟着遭殃。” 白洛颜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再等等,能多撑一天是一天,百姓们太苦了,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白洛颜站在府中阁楼,望着城外那片密密麻麻的草棚,心中满是忧虑。她知道,收摊的日子近了,可真到了那一天,这些灾民又该何去何从呢?而她,又该如何在这艰难世道里,守住心中那一丝善念,在生存与救助之间,寻得一个艰难的平衡呢 ?
近日,天气陡然又开始降温了,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温度直直降到了零下二十多度。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冰雪所吞噬。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遭受雪灾的灾民们瑟缩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里,眼神中满是绝望,他们望着这无尽的冰雪,看不到一丝生活的希望。白洛颜站在营帐外,望着那漫天飞雪,心中亦是沉甸甸的,这样恶劣的天气持续下去,再加上粮食短缺,早晚会出事,可如今局势如此,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希望在她眼中也逐渐变得渺茫起来。
然而,在这阴霾之中,也总算传来了一个好消息。皇上的身体好多了,这位心系天下的君主,在身体稍有好转之后,便立即开始为受灾的百姓谋划。他深知当下百姓最急需的是粮食,于是果断下令召集大家捐粮,并且此次极为直接,明确表示只要粮食,连银子都不要。不仅如此,为了确保捐粮能够顺利进行,还按照官员的级别、官职大小,直接派下了任务,要求他们必须完成捐粮额度。
就在白洛颜满心忧虑之时,南宫问来到了她的营帐。只见南宫问神色匆匆,身后还跟着几个随行的侍卫。南宫问看着白洛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催交捐粮的任务,不知怎么就落到我身上了。” 白洛颜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开口问道:“这事怎么落你身上了?” 南宫问苦笑着解释道:“还不是因为我平日里被大家认为清廉,不会贪污这些救灾物资,所以上面就把这任务交给我了。你这边怎么样,能拿得出来相应的粮食吗?” 白洛颜沉思片刻,缓缓点头,说道:“能拿得出来。不过拿完以后,城外施粥就要停了。” 南宫问听后,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也只能无奈地说:“停就停吧,这年头谁也没办法。这场雪灾太过严重,若是真如天象所示,得三年才能迎来春暖花开,那我们也实在无力改变太多。能不能活下去,很多时候就只能看各自的命了。” 说罢,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唯有那呼啸的寒风和簌簌的落雪声,仿佛在为这艰难的世道而悲歌。
交完了捐献的粮食之后,施粥活动便彻底停止了。不仅如此,其他几户原本还在坚持施粥的人家,也纷纷停止了这一善举。好在仅仅相隔一天,朝廷搭建的粥棚终于出现在人们眼前。这下子,这边的灾民们总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了。
然而就在此时,白洛颜却收到了一封来自好友顾三的信件。当她拆开信封阅读之后,心中不禁一惊。原来,信中提到竟然有人公然造反!这些人造反的理由竟是宣称当今皇上触怒了上天,以至于上天才降下如此严厉的天罚,致使百姓们流离失所、挨饿受冻。而且据信中所说,参与造反的人数已经多达上万之众。更为糟糕的是,面对这样的局面,朝廷居然无人出面管理。如今这群造反之人已然聚集在了京城周边地区,并且听闻他们只要见到哪家是富裕人家,便会毫不留情地闯入其中进行抢掠,其行为与强盗简直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