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
海边餐厅座椅上,苏云眠指着头上发丝缠绕着的数朵细白柠檬花,气愤难言。
也不知男人刚刚又抽什么疯。
海风把那朵柠檬花吹跑后,他愣了几秒,转身就把那朵柠檬树上盛开的花薅秃了大半,疯了一样全弄到她头上去了,满头都是,简直难以理解!
也是,
神经病的脑回路嘛。
就是可惜那棵柠檬树了,好好一树,正是开花的时节,先秃了一半,果子要没多半。
不做人的狗东西。
孟梁景心满意足地微笑。
他心情颇好地喊来餐厅老板,指着不远处的柠檬树询问主人,得知就是老板种的,很是诚恳地道了歉,折算了大概数量的柠檬果价钱和树的价格,不顾老板推辞,六倍买下了。
见客人坚持,老板只能应了,“那请两位给一个地址,稍后我请工人来把它挖出来给您送去?”
孟梁景摇头。
“不用,就养在这里吧,拜托你多照顾,它还是你的柠檬树。”
老板沉默。
苏云眠更沉默......有病。
最后,老板没法推辞,也只能强烈表示亲自下厨,为他们免费做一桌纯正意餐。
正好快到餐点,就没再拒绝。
顶着一头柠檬花,苏云眠握着刀叉,愤愤吃了一口刚端上桌的龙虾意面,眼睛骤然一亮。
味道很好。
难怪老板提起自己厨艺时那么自信。
正要再来一口,餐盘就被端走了,换上一盘素到不行的沙拉过来,顶着女人不解厌愤的目光,也只轻描淡写一句,“伤还没好,少吃海鲜。”说完就当着她的面把剩下的龙虾肉全吃了。
攥紧了刀叉,她是有伤。
她忍。
又端上来螃蟹,又只一口,剩下的全进孟梁景肚子了,还笑嘻嘻看她。
......她忍。
临近海边,基本都是海鲜,一桌意餐吃完竟没几个苏云眠能吃的肉菜,每道海鲜她都只能吃一口,剩下的全被孟梁景吃了,她愣是啃了大半素沙拉,人都要抑郁了。
老板又拿来自己酿的柠檬酒,为两人斟酒,浅金酒液在夕阳晚霞下很是好看。
她也才知道,
这里本就盛产柠檬,是世界有名的柠檬小镇。
等健谈的老板被别桌客人叫走,苏云眠才拿起酒杯轻闻,香气浓郁,浅尝了一口,是甜酒,很清爽的口感。
她刚要再喝,手就空了。
抬头就见孟梁景一饮而尽的动作,轻拭唇,笑得淡然,“有伤,不能喝酒。”
忍无可忍。
她愤而起身,掐住了男人脖子。
生气!
从古堡那里逃出来后,大概是饿出心理阴影了,她真的很讨厌吃饭的时候被人抢饭吃!
......
当晚,
苏云眠才知道晚上不宜通航,他们要在那不勒斯稍作休整,第二天再出发去罗马。
那里是此行的终点。
晚上直接住在了岛上的酒店。
进了酒店豪华套间包厢,她进屋反手‘砰’地关上门反锁了,在套间大厅坐着的佛朗西斯吓一跳,望向被关在门外的男人,纳闷地问:“发生什么了?”
这么大火气。
“大概是,没吃饱吧。”孟梁景浅笑道。
“?”
佛朗西斯也懒得多问,一把拽住走过来的男人,开始算账了,“不是,你什么意思?说好的晚点过来直接不见人,电话也不接,就把兄弟撂那自个去蜜月了?是个人吗你!”
“我知道,你自己也可以的。”孟梁景拍了拍他肩膀。
“......少来这套。”
佛朗西斯怒道:“你还记着正事不?咱们毁了那老妖怪的婚礼,人怕是早行动起来了,找过来是早晚的事,你还有这闲心情!你蜜月我干活?不行,明天咱俩换换!”
“砰!”
孟梁景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换什么换?欠练?”
“靠!”
佛朗西斯怒了。
“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玩意,我说的是明天你干活,我去酒吧玩,忍好久了......等等,你喝酒了?靠,你瞒着我偷偷喝酒,你还不让我喝!”
这兄弟当不成了。
他要闹了。
绝交!
“你是我吗?你一喝酒就没个节制,净误事,这时节少给我添乱,给我忍着,别让我知道你喝酒。”
“我怎么没节制了,酒是生命之源知道吗,再不喝我就要死了......你个狠心的王八蛋......”
孟梁景无语。
拽着叽里呱啦乱叫的人往阳台走,反手把透明玻璃门关上,望了眼大厅一扇紧闭的卧室门,低声说:
“行了,说正事。”
“混账东西,”男人抓了抓愈发凌乱的红发,焦躁道:“你说!”
“......”
孟梁景斜倚在阳台露天围栏上,目光微侧凝望着远处与霞光相接的海面,淡淡开口。
“我要改计划。”
“......”
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佛朗西斯瞪大眼,“你是不是疯了,那计划咱们准备多久了?多少年了,你说换就换?这时候再换计划就来不及了!”
“不会改动太大。”
“那也不行!”
佛朗西斯直接否决,这可是搞掉那老妖怪的关键时机,计划绝不能随便动,他也很是不解。
“是出什么事了吗?”
“嗯。”
孟梁景将今天去医院,给苏云眠做检查的结果说了,面色微沉,“计划要稍作调整。”
佛朗西斯面色稍缓。
“这样啊,你也不说清楚,这样的话可以改,对我们的计划说不定还是好事,只是......”
他面上稍有迟疑,
“你真的确定,要利用这个?孟梁景,要是让她知道了,你们就真的再没转圜余地,彻彻底底完蛋了......女人最是无法容忍欺骗利用。”
“那就让她永远不知道!”
孟梁景一声低喝,略带烦躁地抓了下乌黑碎短发,语气微沉,不容置疑。
“这一次,必须赢!”
他没得选。
“而且,这一次说不定是个机会,只要成了,她会自愿留在我身边,再不会离开了。”
“这是欺骗。”
佛朗西斯面色凝重。
孟梁景推开玻璃门,平静开口,话语随微凉海风而散,远处夕阳沉落。
“爱有时,需要谎言。”
......
卧室里。
走了半天路出了些汗,苏云眠洗漱好,避开伤口浅浅冲了个澡,换好绸缎睡裙出来,就见男人靠在沙发上,正敲着电脑。
她已经不意外,
为什么房门反锁还被打开了。
这人总是这样,自我强烈,只要自己想,根本不管她意愿的,她已经懒得生气了。
和这人待在一起,要是经常生气——会气死。
无视掉沙发上的男人,她就要出去换个房间睡,刚拉开门就被人按在了门上,门再次锁上。
“松手。”不想再生气,她尽量保持平静。
男人没动。
他弯下腰,头微垂埋在她柔软脖颈深吸一口,皮肤相贴,气息纠缠,她刚要挣扎,就听男人沉哑嗓音。
“别动,让我抱一会。”
“滚开。”苏云眠冷声开口:“别让我吐。”
“嘴真毒,就会气我。”
男人闷笑出声,在怀里人动脚踢他时才退开,却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过风衣裹在女人身上,不顾人抗拒将衣扣扣紧,推开门就往外走。
“做什么?”
苏云眠抠住门框,不愿意出去,“我要睡觉。”
“回来咱们再睡。”
孟梁景调笑着,转头轻轻亲了口面有薄怒的女人粉唇,在人气的松手扇过来时,一把将女人捞入怀里,也不给她穿鞋,就这么抱出了酒店。
众目睽睽,
苏云眠只觉脸丢尽了。
车早在路边候着,一上去,她就狠狠踹了男人一脚,“我要回去,我鞋都没穿!”
“没事,我来做你的腿。”
孟梁景笑道。
腿你个头!
和这人吵架没意思,吵不出个结果,苏云眠裹着风衣,缩在后座椅不想说话了,呆呆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连问去哪的心情都没有。
出乎意料地,孟梁景竟也没再闹她,一路安静。
许久,
天边晚霞退散,夜色深深,车停在了一幽静园林处,孟梁景先下车拉开门,就要抱她出来。
苏云眠缩了回去。
她盯着外面亮着萤黄灯火的园林,不愿意出去,“这是哪里,你不会要害我吧?”
“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
孟梁景弯腰将人强行抱了出来,横抱在怀,走入挂满萤黄星灯的幽静小路,轻笑道:“当然是约会了。”
“我不觉得我们是能约会的关系。”
“怎么会,老夫老妻也是需要浪漫的。”孟梁景微笑。
“......”
有时候真想撕烂这人的嘴。
心梗。
也没个鞋,她只能缩在男人怀里,望着一路璀璨星灯悬挂,闻到了满园花香,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处柠檬园林,在深处矗立着一座同样挂满星灯的木屋。
一个穿着繁复裙装的女人,手提星灯候在门口,看到他们笑面相迎。
“两位。”
“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她推开门,在两人进去后并未跟入,反在外将门闭合。
进入内里,空气里飘着食物的甜香,苏云眠微侧头,霎时愣住,屋内光线没那么明亮,屋内投影漂浮旋转着立体的星辰银河,美轮美奂,触手可及。
宛若立于星河之上。
在星河中间,缀满鲜花的餐桌上,堆满了芬芳的食物,肉素都有,唯独没有海鲜。
中间摆着一个三层的大蛋糕。
烛火与星光交汇闪耀。
孟梁景将她轻轻放下,让她的脚踩在他脚背上,踏于星河之上,垂首凝望着她怔愣面容,狐眸微弯盛满了星河,开口再无调笑,嗓音很是温柔。
“准备的仓促了些。”
“夫人,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