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临的‘尸体’被人从一条河的下流寻到的时候,朝中顿时惊得鸦雀无声。
这个消息是太后带来的。
而且,带来的不仅仅是消息,跟在她身后的,还有萧临泡发肿胀且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
太后眼圈通红,难过地快要站立不住。
众人忙上前搀扶。
有人质疑道,“这具尸体都看不出本来模样了,太后娘娘如何确定这就是皇上?”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太后。
只是碍于当下的局势,他们也只能跟风站队罢了。
见有人率先领头开口,大家也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哀家记得,皇上的脖颈后面,有一块石头形的胎记。”太后擦了眼泪,“哀家抚养皇帝时,皇帝已经是个孩子了,可哀家也惦念着他。”
眼前的尸体上盖着白布,腰间却明晃晃地放着皇上常配着的玉佩。
衣服也是绣着五爪龙的便服。
猛地扑上前的是严如胥,他哆哆嗦嗦地将那白布打开,看了良久,突然就嚎啕大哭出了声。
“皇上!”
一时间,也有人学着他的模样上前,而后哭出声来。
帝王驾崩,朝臣大哭是应当的,只是像严如胥哭的那般厉害的,还是少有。
不过大家也理解。
这严如胥大人是皇上的心腹,皇上若是没了的话,他尚且能安然到老都是个未知,更不可能官途顺畅了。
很快尸体被送去了太极殿那边。
皇帝出殡,也是需要一些时日的。
待‘萧临’被送出去后,就有人开始上前,要跟太后讨论另立新帝的事情了。
太后叹了口气应下。
两个时辰后,太后的凤驾从朝会殿中缓缓出来,去了太极殿处。
此时皇帝的灵柩已经停放好了,宫人正在有条不紊地布置灵堂,殿中也能听到有人小声抽泣。
接下来,就是正式进行皇上的出殡。
太后的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丝笑意,又很快压了下来。
她抬步迈了进来,打量四周。
看着殿中的宫人一个个红着眼冲她下拜,她顿觉得舒坦极了。
尽管到现在为止,她似乎还觉得有一丝丝的不对劲,可仔细想过,那股不对劲来源于萧临死的过于简单了。
只是,她也不是努力了一两年。
从先帝时候,她就在谋划今日之事。
刺杀萧临的人是她派去的,目的就是在萧临回来的途中,将舟车劳顿的萧临直接杀掉。
如此想来,比起一刀毙命的话,也算是费了周折。
太后心里莫名想笑,她想猖狂地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邢嬷嬷从外面过来,站在了太后的身边。
“太后娘娘,景嫔听说寻到了皇上的尸体,不惜用性命威胁,冲出了玉琼轩,此时就在太极殿外跪着呢。”
太后勾了嘴角,“让她进来瞧瞧吧。”
到底是受宠过一场的人。
柳婵很快被领了进来。
她走到太后的身边停住,福身行礼,然后朝着不远处的棺材看去。
只是她没过去看。
“哀家以为你对皇上有多情深义重,没想到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太后淡淡道,“等会儿他们都来了,你可就见不到了。”
从明日开始,皇帝的死要昭告天下,官员都要前来守灵。
到时候这太极殿就要热闹了。
“臣妾过来,是想问问太后。”柳婵看着她,“臣妾听说太后要在朝中另立新帝,不是太后说好的,要等臣妾腹中的孩子出声吗?”
她问出这句话,语气就有些咄咄逼人,“太后应下的事情,如何就不算数了?”
“哀家什么时候不算数了。”太后不满地看着她,“景嫔,即便你腹中是男胎,可也要生下来再说。”
话落,她又缓和了语气。
毕竟她确实是需要柳婵腹中的孩子,那是柳家和皇家的血脉,就算孩子无用,日后也要用来繁衍下一代,哪日就继承了大统的。
“眼下帝位空悬,哀家需要在宗室中先选一个孩子出来,待日后你腹中孩子生下,哀家再废了他,另立你的孩子就是。”太后看着她,“到那时,你自然还是太后。”
柳婵冷笑,“反正都是你垂帘听政,那为何还非要有一个宗室的孩子,岂不是多此一举?”
她佯装看向那棺材处,像是下定了决心。
“若是太后不能给臣妾一个合理的解释,臣妾不如就一头撞死在皇上面前,至少也能留下一个追随皇上的好名声。”柳婵幽幽道,“谁知道太后是不是在算计我们母子?”
说罢,她就要快步朝着那棺材角去。
太后果然被她吓了一跳。
她深知柳婵不是个傻的,为了暂时稳住她,只能先将实情道出,“哀家需要宗室的支持,不然哀家如何掌权?那群蠢货虽没有本事,可却能引了朝中的风向。”
柳婵轻声笑了出来。
她抬步朝着太后过去,“臣妾怀疑皇上是太后娘娘派人杀的呢。”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邢嬷嬷已经自觉地屏退了殿中的人,这会儿除了那棺材,也就知道柳婵跟太后两人在。
太后索性也没了顾忌。
她冷笑,“哀家这是替你铺了路,若是你非要靠自己,能不能走到这个位子,都是两说。”
“好一个替臣妾铺路。”柳婵忽然抚掌而笑,“不知道的话,别人还以为咱们两个关系多好呢。”
太后不解地看着她。
柳婵忽然就扬了声,“诸位,你们都听见太后娘娘的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