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帝王出现,姚冰月愣了愣,紧接着便像是踩到尾巴般,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惊恐不安道: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现在的样子......”
裴珩却一个余光也没给她,转头关心身后的许青栀,眼神里尽是关切之色。
“枝枝,你可有事?有没有被吓到?”
许青栀似是对帝王的出现感到很惊喜,随即又回过神,带上一丝疏离,道:“臣妾没事。”
裴珩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正要说些什么,不远处便传来宫女的叫喊声。
“来人啊,不好了,梁贵人出事了!!!”
裴珩脸色一变,疾步来到梁贵人身边。
梁贵人还在昏迷中,身下流了很多血。血色染红了贫瘠的草地。
“快传太医!”裴珩连忙将她抱起,送到凝香阁。
欧阳慎儿看到地上的血,捂嘴担忧道:“出了这么多血,梁贵人怕是......”
她话虽没说完,但众人都知道梁贵人这一遭恐怕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了。
琼云哭着追上去:“小主,您可千万别有事啊!”
很快,宫嫔也来到了凝香阁外,几名太医一同在里面救治。
欧阳慎儿看向琼云,严厉道:“你方才可有看清,梁贵人是怎么摔的?”
人群中,周常在眼神闪躲,手心发汗。
琼云流着眼泪,摇摇头道:“方才在梅园,奴婢也被人撞到了一边,跟小主走散了,等找到小主时,小主已经躺在了地上!”
那就是没看清了。
有人说道:“也许是个意外,是梁贵人自己不小心摔的呢?”
周常在附和了几句。
欧阳慎儿敏锐地看了周常在一眼,后者冷不丁目光跟她对上,面色一僵。
欧阳慎儿却移开了视线,叹了口气:“但愿梁贵人和皇嗣都无事。”
周常在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
“兴许只有梁贵人自己知道,她是怎么摔的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周常在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
尽管太医全力救治,梁贵人腹中的皇嗣还是没能保住。
而梁贵人还没醒,并不知道这个噩耗。
裴珩再次失去了一个孩子,痛心又气愤。
必须有人承受帝王之怒。
而这个人,便是引发这次闹剧的罪魁祸首——姚贵人。
侍卫已经将姚冰月控制住,怕她的脸再次吓到人,还“贴心”的往她头上盖了块布。
姚贵人跪在凝香阁外,只能隐约看到帝王的轮廓。
在得知梁贵人的孩子被自己间接害死之后,她害怕地全身发抖,不敢想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她既无家世,也无地位,现在又毁了容貌,她的一生已经毁得彻彻底底......帝王还会饶恕她吗?
裴珩冷冷道:“传朕旨意,姚贵人害死皇嗣,现贬为庶人,立马拖出去杖毙!”
妃嫔们惊了惊。
要知道,妃嫔哪怕犯了再大的错,帝王也会顾及祖宗礼法,看在对方曾是皇家的人,给个体面的死法。
就像容妃,害死那么多皇嗣,也只是被赐了一杯毒酒。
而杖毙,往往是对下人的惩罚。
妃嫔被杖毙,还是头一回!
众人心有戚戚。
欧阳慎儿则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许青栀。
裴珩究竟是因为姚冰月间接害死皇嗣,才不顾祖宗礼法,要杖毙她,还是因为姝嫔呢?
不知为何,欧阳慎儿觉得原因在后者。
姚冰月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捂住嘴拖了下去。
很明显,裴珩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烦不已。
姚冰月看着视线中那道身影越来越远,既痛苦又不甘。
她抬头看着苍天,在内心质问:为何给了她一次新生的机会,却让她落到这样的下场?
明明她才是女主啊!
......
裴珩命人好生将姝嫔和惠贵人送回去后,自己也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妃嫔们也都散了。
凝香阁外,欧阳慎儿目送许青栀的步辇离开。
彩儿心有余悸道:“娘娘,您说那姚庶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那样了呢?那张脸,奴婢瞧着都觉得可怕,怕是要做上好几天的噩梦呢!”
欧阳慎儿忽然道:“你莫不是忘了,当初咱们在假山瞧见了什么?”
彩儿顿了顿,突然想起来曾亲眼见过,枕云阁的白芷姑娘和沐风阁的穗儿私下里有过接触!
彩儿惊讶地捂嘴,低声道:“娘娘是说,姚庶人是姝嫔害的?”
欧阳慎儿不置可否,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可若说跟许青栀无关,她是绝不信的。
彩儿感到不寒而栗:“没想到姝嫔的局,那么早就布下了。”
“梁贵人真可怜,遭受了无妄之灾。”月澜的语气有几分怜惜。
欧阳慎儿意味不明道:“她那孩子生下来也是祸患,眼下没了,倒是能借此获得帝王的几分怜惜,谋取更大的好处。”
彩儿和月澜有些不明白,为何娘娘会说梁贵人的孩子是祸患。皇嗣怎会是祸患呢?
但看欧阳慎儿冷漠的表情,不知为何,竟觉得自家娘娘比姝嫔还令人害怕......
欧阳慎儿淡淡道:“记住了,就算此事跟姝嫔有关系,你们也给本宫烂到肚子里,不准说出去。”
无凭无据的事,还是别掺和为好。
而且她眼下还并不想和许青栀对上。
彩儿和月澜同时说道:“奴婢记住了。”
“行了,回宫吧。对了,回头给梁贵人多送些补品。”
“是。”
......
枕云阁。
穗儿在白薇的带路下,避开他人耳目,来到了许青栀面前。
“奴婢穗儿,见过姝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穗儿毕恭毕敬地行礼。
“起来吧。”许青栀抬了抬手,语气温和,“想要什么奖赏,本宫尽可能满足你。”
穗儿垂着眼眸,眼睛盯着鞋面,不敢乱看,心里还有些惶恐。
她在宫里待了六年,听说过不少可怕的事情。
一些主子心狠手辣,用完人后就会过河拆桥,杀人灭口......
主位上,许青栀将穗儿的神情尽收眼底,自然也知道穗儿在担心什么。
许青栀并未开口,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穗儿咽了咽唾沫,犹犹豫豫道:“奴婢想要一笔银钱,出宫去,奴婢想去大理。”
主子生前最渴望自由,总念叨着想去大理看看,她便代替主子完成生前所愿。
“可以。”许青栀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不一会儿,白薇便给了穗儿一笔丰厚的赏钱。
许青栀道:“你先回去,晚点会有人带你出宫,路引也会为你备好。”
“谢娘娘恩典!”穗儿行叩拜礼,又道:“奴婢......还有一件事想禀告娘娘!”
虽然“姚冰月”已经死了,但她想着,还是有必要跟姝嫔娘娘说一下。
“说吧。”
穗儿便将发生在姚冰月身上的事说了,怕许青栀不信,还对天发誓。
“奴婢发誓,这是奴婢亲耳听见的!那不是奴婢的主子,是其他人!”
一个人的体内,竟会被另一个陌生的灵魂占据?
不止是许青栀觉得离谱,白薇和白芷也觉得不可思议。